宗聞聽他所言,便知魏王在此必要行重農抑商之術,世家把持耕地,加之每年朝廷都要對各郡征收的糧食進行考核,為保住官位,争取上等考評,糧食并不會有多大的缺口,畢竟這與官員的升遷息息相關。
節度使掌一地軍政大權,也有人事任命之權,在此節得罪了魏王,他自然就去提拔可用之人;至于商稅……如今不過上漲了兩成,雖說讓世家有些肉疼,可比起突厥人進犯帶來的損失,倒也不算巨大。
按照朝廷慣例,一旦與突厥開戰,三大藩鎮首先就要中斷榷場,禁止與突厥的商貿,為長久計,誰又願意突厥人率軍攻破了隴西府呢?
畢竟,享榮華富貴的是世家,最怕死的也是世家!
魏王話音剛落,刺史吳盛開口道:“魏王愛民之心,下官感動不已,如今隴西府庫銀不豐,下官願捐出一半的俸祿支持隴西軍。”
吳刺史領了個頭,其餘文官武将紛紛表示自己有捐出俸祿之意,魏王自然來者不拒,吳刺史轉過頭看向宗聞,問道:“不知承安侯可願捐出什麼私物。”他本想是替魏王出口氣,讓他難堪,看宗聞兩手空空,想來是一錢銀子都沒有的。吳刺史發言相問,在場的許多人都看了過來,想看宗聞如何應對。
宗聞笑了笑道:“大家都捐了俸祿金銀,支持隴西軍政,我也略表心意。”他一邊說,一邊翻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佩戴着的珊瑚手钏,“這珊瑚成色不錯,還略值幾個錢,大王不如将此物賣了,也能兌些銀錢充作軍饷。”
說着,宗聞就把珊瑚手钏從腕上褪下,塞到了魏王的手裡。
那珊瑚手钏還帶着宗聞的體溫,如今輕輕落入魏王的掌中,魏王神色并無異樣,他收下珊瑚手钏,攏入袖中:“如此,孤就多謝承安侯了。”
宗聞随口道:“你我之間何須如此客氣。”
魏王捏着珊瑚手钏,看着宗聞如此滿不在乎的模樣,牙根都咬酸了。
宗聞出了節度使府後,看見自己的四叔正帶人候在門外。宗聞接過騎奴牽來的馬匹,翻身上馬,宗禮問他:“如何?”
宗聞輕輕“嗯”了一聲:“魏王心意已定,加商稅,逼迫各家站隊,他可不怕死。”
宗禮笑道:“若是個貪生怕死之徒,他也做不到今天的地位。我們先去謝刺史府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