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崇浚咳了幾聲,氣息也有些不穩:“隴西的事我無心管,也管不動了,醫官勸我,若是執拗于官位,日後便是油盡燈枯之兆,過些日子,我準備去南方養病,江南的風水養人,比北地要強些。行兒本想跟着我在榻前侍疾,被我給說了一頓,他這個年紀不在外曆練,守着我作甚?”
宗聞道:“令公子有孝心,這是好事。”
謝崇浚道:“如何不是呢?隻不過,再舍不得與兒孫分離,隻将他圈在身邊服侍盡孝,便是真的害了他。他想立足于世,就得有些本事。我知道你立過誓言,此生絕不收徒,我也不求你給他一個師徒名分,行兒他也是耐摔打的,就讓他跟在你身邊,不知你意下如何?”
宗聞見謝崇浚把話說得如此到位,也就不好推辭了:“若是隴西情勢危急,我會送令公子去長沙國,一切都以他的安危為上。”
謝崇浚道:“你素來穩妥,把行兒托付給你,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既與宗聞交了底,謝崇浚便叫來心腹,将府中私賬與田莊名冊都拿給宗聞看了:“你父親代掌隴西時,謝家每年從河西走廊的得利是這個數。”謝崇浚指了一處數字給宗聞看,“這簿子上有暗語,行兒他懂得這些,改日叫他細細說與你聽。僅我謝氏一家,便知榷場利潤之豐。我們給河西府的三成利,隴西貴族無人不知,許家、方家也是如此。魏王初來乍到就要加兩成商稅,可見他胃口不小啊。”
西北兵勇本就彪悍善戰,因多年與突厥相抗,有練出精兵的資質。隻要軍饷充足,便極有可能練出一支強兵。魏王着眼于西北貿易的分紅,想借着商稅養兵,也是想盡快在此立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