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許清頌親自遞了一枚糖果給她。
俞晚下意識想要接,指尖觸及他掌心那一瞬間感到發燙,于是洶湧的情緒膽怯,她下意識往回縮。
“怎麼,還避嫌?”
許清頌唇角勾起散漫的笑,修長手指反客為主,就這樣扣住她纖細手腕,他身上有點難得一見的少年惡劣氣息,捏住她手腕骨節的位置,就這樣把一顆糖果輕輕放在她掌心。
也許因為心情還不錯,他難得有點吊兒郎當地開玩笑——
“你是不是喜歡我?”
以這枚糖果為引線,俞晚心裡被點燃一場燎原大火。
她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那個用作掩飾的否認答案可以對任何人逢場作戲,唯獨對自己真正喜歡的人難以說出口。
俞晚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哪怕明白他隻是戲谑的無意,卻還是在她心裡擲下一塊大石。
于是她慌不擇路地想要逃跑,隻給他留下一道落荒而逃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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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俞晚回來的比平時要略晚一些,江慈心把她需要的東西寄了過來,她對這裡的路線不太熟,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也沒找到取快遞的菜鳥驿站在哪裡。
思來想去,她斟酌着,給許清頌發了一條短信。
他回得很快,幾乎稱得上是秒回。
許:「在巷子旁邊的第三家,你敲門和老闆說你要取快遞,把單号報給他。」
居然在這麼隐蔽的地方。
一分鐘後,俞晚收到了他的另一條短信。
許:「天很黑了,你早點回來。」
俞晚回了個“ok”的表情,她抱着一個大大的快遞箱走回去,在巷子轉角的一個路口看見了站在路燈下的許清頌。
昏黃的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低斂着眸,手裡捏着的手機屏幕泛出冷色的光,寡淡的眼,高挺的鼻梁,看起來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就這樣不在意地走過來,不在意地接過手裡的箱子。
俞晚感覺手裡頓時輕了起來,連同身體也開始變得輕盈,和他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就像踩在柔軟的雲層上令人眩暈。
走到家門口的位置,許清頌忽然停下來不動了。
俞晚揉着發疼的額頭,睜着一雙眼睛看着他。
許清頌輕笑一聲:“發什麼呆?”
他騰不出手,于是用下巴點了點大門的位置——“開門。”
俞晚如夢初醒,從口袋裡摸出這把唯一的鑰匙。
許清頌偏頭問:“東西放哪?”
俞晚愣了一下,沒多想,又趕緊把自己房間打開,她把門敞開,自己卻局促地站在門口,連下一步腿該落在哪裡都不知道。
“我進你房間不合适吧?”許清頌腳尖動了動,把門口廢棄紙箱清開,随口道,“我放這兒了。”
俞晚讷讷應了聲“好”。
她從房間裡找了一把剪刀,折返回來慢慢蹲下來拆快遞,即便是傍晚,空氣裡還有一股燥熱氣息。
不多的知了發出最後微弱的蟬鳴,鋒利剪刀劃過包裝膠帶,俞晚有些懊惱地咬住下唇,腦子裡反複循環剛剛和許清頌接觸的一整套動作。
她懊惱為什麼總是在他面前變得笨拙又好笑。
正想着,熟悉的腳步聲又在身後響起。
他伸手遞了一聽百事可樂,還沒等俞晚反應過來,這聽可樂又在她眼前明晃晃被收回。
她有點拿捏不住許清頌的意思,保持着半蹲在地上的姿勢,睜圓了一雙眼睛看着他。
許清頌唇角溢了點笑,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汽水,易拉罐瓶口泛着一層白色霧氣,他兩指握住罐口,纖長食指向内扣,隻聽“呲啦”一聲,咕噜噜的氣泡膨脹着冒出來。
在這一過程裡,俞晚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在他的手。
即便她沒有太多藝術品鑒的能力,也不由得驚歎許清頌這雙手簡直堪稱手控的模型,指節修長,手背青筋脈絡分明,因為常年鍛煉的緣故,線條無比流暢。
“賠罪。”
許清頌擡了擡下巴,語氣很簡潔,“白天說你喜歡我這事。”
他提到這事,俞晚又想要落荒而逃了。
也許是看出她想要逃跑的心思,許清頌擡起腿,就這麼往她面前移了一步,不偏不倚,将人堵在了牆角。
他勾了下唇,接着把話說完。
“我覺得和一個女生說這話太冒昧,抱歉,我當時也沒有别的意思。”
原來是找她道歉的。
俞晚很少見到一個人會因為一句玩笑話而真心實意來道歉,不過因為是許清頌,她想,什麼樣的好品德出現在他身上都不奇怪。
于是她欣然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誰讓我們是朋友。”
許清頌偏了下頭,沒想到她把這句話記得這麼深。
“俞晚。”他忍不住失笑,“你以後别那麼好說話,容易被人欺負。”
俞晚站起來,也學着他偏着頭問,“對你也不要這樣嗎?”
她擰着眉頭,故意裝出一副很為難的樣子說,“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惡狠狠的踩你一腳,然後把這罐可樂倒在你的臉上,就這樣站在原地看着你的頭發咕噜噜冒着汽水泡泡,然後惡劣地哈哈大笑,嚣張地告訴你,我才不是這樣好欺負的人。”
許清頌想了一下這個場景,嘴角抽了下。
他曲起手指,在她額頭上不輕不重彈了下,算是“警告”。
慢悠悠地說:“除了我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