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這蒼生為這江山,自私的想要她置之死地而後生,将她扔進吃人的漩渦裡一點點為無能的皇帝鏟除根深蒂固蒙蔽天聽的毒瘤,讓她撥雲見日還大晉海晏河清。
林雲祯不敢也愧疚于那一道炙熱的目光,搖頭輕笑心中卻甚是感慨,糾結萬分最終歎息妥協中帶着頹唐:“你竟下定決心,朕多說無益,前路坎坷,生死…朕做不得主。”
林燼野心驟然被抓緊似的,她眉頭輕蹙,再擡眸時眼中倒映着遠處再度亮起的火光。
拿着聖旨迎着朝陽的第一束光推門離去,似乎那光已塵封十二載。
她逆光而行,暗暗發誓:這一次,絕不做棄子,要做推翻棋局之人!
…………
月亮沒入浮雲,太陽灼熱冉冉東升,林燼野手持聖旨縱馬京城。
印入眼簾的便是那座巍峨森嚴讓朝中諸位官員避之不及的鎮撫司,林燼野微微勒馬,腳下揚起的塵土在陽光之下清晰可見。
她翻身下馬一身绯紅飛魚服襯得人秀麗之中更為清俊,腰間别着一把鎖月刀,腳踩繡祥雲紋金靴。
府門大大敞開,因着陛下身側曹内臣持聖旨出宮一事盡在北鎮撫司掌握之中,特意留門。
卻不想,等來的居然是一個女子。
雷廷忠面色微沉眼中劃過戲谑,精銳般的目光掃視着林燼野,見她眉宇之間充斥着英氣,手持聖旨氣度逼人。
飛魚绯袍,莫非是南鎮撫司新上任的指揮同知?
雷廷忠含着輕視的挺直腰闆不緊不慢啟唇:“不知…”
她高舉手中聖旨無視他的輕蔑:“北鎮撫司指揮使雷廷忠接旨!”
此言一出,衆人不敢遲疑立刻俯首跪下,方才還熱鬧的京都街道頓時靜可聞針。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北鎮撫司現任指揮使雷廷忠,身為朝廷命官,理應恪盡職守,經詳查,雷廷忠多條重罪在身,德不配位罪無可赦情理難容。朕特提拔林燼野為北鎮撫司指揮使捉拿雷廷忠入獄等候三司會審,欽此。”
此言一出,跪伏而下的衆人無不目瞪口呆。
雷廷忠怒目圓睜瞪着林燼野,起身怒道:“你是何人?曹内臣呢?本官要見曹内臣。”
頓時衆口铄金,皆為雷廷忠憤憤不平。
林燼野嘴角的弧度瞬時凝固,一字一句讓人如芒刺背:“雷廷忠,你是要抗旨?”
“你算個什麼東西!本官身為指揮使帶領北鎮撫司為朝中宵衣旰食,豈容你你一個毫無官職的女子打胡亂說誣陷本官清譽?”
雷廷忠身後的衆人都附和着,對着林燼野劍拔弩張。
她輕笑一聲,微微颔首撫摸着腰間懸挂的鎖月刀:“大晉律令第二十八條,抗旨者當即斬立決,煩請在場的諸位同僚為本官做個見證。”
刀柄之上盤踞的蟒張牙舞爪,刀出鞘之際,林燼野耳邊充斥着遠處趕來的馬蹄聲、将死之徒輕蔑笑聲、跪伏一地的平民百姓打顫聲與那嗫嚅卻格外堅定的洩恨聲…
她仰起頭看着天邊急聚起烏雲之間陡然斜下的一斛光…
喟歎這天道終歸要有人來正一正,這世道終歸要有人來為萬民鳴不平。
刀刃铮铮出鞘,刀面反射的光讓衆人無一不愣神擡手躲避。
林燼野挽刀如挽花,動作幹淨熟稔,雷廷忠一愣抽出腰間的繡春刀抵擋胸前閃身反抗。
刀光劍影間,林燼野的聲音铿锵有力尾音諷刺:“宵衣旰食?雷指揮使莫要忘了,你借職務之便大肆斂财,數千銀兩便能抵過枉死平民的一條命?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不僅不為萬民,更仗着有人撐腰四處收賄,樁樁件件罄竹難書。你當真以為無人上達天聽,陛下便不知麼?”
雷廷忠狠厲的握住手中的刀朝着林燼野砍去喝道:“信口雌黃的毒婦!待本官拿下你入诏獄親審!”
林燼野利落躲閃瞬時矮身之際合掌毫不猶豫劈至他的大腹便便的腰間。
動作快到讓他錯愕甚至沒反應過來,他由着慣性向後退卻幾步。
林燼野并未停止手中的動作,而是掌風将鎖月刀在掌中流暢轉動一圈,眸中流出幾分冷戾。
“你給我聽好了,”林燼野聲息冷漠身上的氣壓連帶着刀一點點碾碎雷廷忠的反抗,“你,死有餘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