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武二十八年末秋,延武帝馳騁疆場半生換來的是大晉國土萬裡,也換來他年邁之時身體病痛纏身。
皇太子林雲啟縱使是皇後嫡出長子卻并非是延武帝最為疼愛的皇嗣。若說陛下衆多兒女中最為疼愛的便是永昭長公主。
但身為女子對皇位并無任何威脅,□□寵正盛的端貴妃膝下所出三皇子林雲駱可謂是他岌岌可危太子之位最大的障礙。
得知父皇病重,林雲啟欲前往侍疾卻被帝王以國事為重之由無情拒絕。
可林雲駱卻能日日侍奉在父皇身側…
他攥緊了拳頭,朝中議論換儲之事并無空穴來風。
可林雲啟深知自己一舉一動皆受謝太傅掣肘,難以在此事舉兵謀反。
因皇後将太子虎符皆讓謝太傅代為保管,可此時,謝太傅家中老母突然過世,太傅才将虎符交還于太子。
臨行前,謝忪語氣深重道:“殿下如今隻需按兵不動,莫要聽信奸人讒言,縱使陛下看重三皇子但自古立長不立幼。若是當真陛下動了換儲君的念頭,都察院禦史也不會輕易答應,屆時殿下還能以……”
林雲啟打斷道:“老師,您安心歸家去吧,本宮自有分寸。”
謝忪離京後,林雲啟摩挲着手中虎符看見陰暗處披着鬥篷而來的人:“本宮等着一天,等了很久了。”
“臣,預祝殿下得勝歸來。”
林雲啟琥珀色的瞳孔裡反射着陰險的光芒:“我那幾個弟弟可都埋伏在京畿了?”
那人輕笑着:“殿下放心,諸王已潛伏在京都周圍,城防已經換成了我們的人。二殿下手中的禁軍和三殿下手中三營的人妄想與您抗争,那便是以卵擊石。”
林雲啟緩緩擡起眼眸看向那人潛藏在陰暗中的眼睛:“阿姐與小壽光可平安安頓好了?此事斷斷不能波及到她們。”
“殿下安心,公主與郡主平安無事。”
延武帝女兒很少,便是到如今能夠長大成人的隻有永昭一人。
永昭長公主是林雲啟親眼看大的,最為懂事可愛,是整個陰冷的皇宮之中難得的溫暖慰藉。
如今大局未定,勝敗難料,前途莫測,林雲啟能做的隻能保證自己所在乎的人不會被此戰波及。
“聽聞小黃門傳出來的消息是陛下如今已然不省人事,卻悄然留了一道聖旨于宮内,殿下若不趁早但凡陛下駕崩聖旨宣出…隻怕我們都是回天乏力!”
林雲啟屏退衆人,隻留自己于殿内,他秉燭翻找三十餘年的人生之中,父皇贈予他的生辰禮。
隻可惜,一個小匣子足以,當真算是寥寥無幾。
他自小便羨慕諸位弟弟與父皇之間那份父慈子孝的情意,尤其是年年生辰宴上一家團聚在宮中歡聲笑語的日子。
可他生來便因是太子入住東宮又因母後是北境王長姐,處處生怕行差踏錯。
父皇面對他時隻有君臣沒有父子。
他很明白父皇與母後之間并無情意,不然為何這麼多年母後甯肯青燈古佛也不願回宮中長住。
所以,林雲啟不願意自己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楚與父皇的冷漠,一朝之間被旁人輕而易舉的代替。
那他便是這天下最大的笑話。
翌日,宮門大破,太子林雲啟舉兵踏平宮門,劍指天子寝殿。
禁軍吳統領怒喝道:“太子殿下這是要舉兵造反麼?”
林雲啟手持虎符與東宮太子印信,目光灼熱看向統領:“本宮聽聞三王林雲駱意圖不軌,脅迫天子不讓陛下面見諸位皇子與衆臣相見,特持虎符前來為父皇救駕、捉拿三王林雲駱!”
見他并無退讓的舉動,林雲啟呵斥道:“怎麼,吳統領這是要同罪臣同流合污麼?!”
因為這幾日陛下的确接連拒絕除了三王的任何皇子、臣子觐見,這一番話倒是讓禁軍們紛紛猶豫不決。
正值這時,陛下身側侍奉的公公出來道:“太子殿下這是誤會了,陛下這幾日身子不适又唯恐耽誤國事,邊疆戰役不斷若是諸位還要為陛下分心而導緻國事耽誤,這才隻讓三王殿下前往侍疾。”
林雲啟眼眸驟然巨變,拉動手中的弓弦對準太監胸口,人應聲倒地:“奸佞之人,還在此處狡辯,若父皇當真平安無事那便應當讓本宮親眼一見才是!”
衆人慷慨激昂,林雲啟身為太子并不是衆多皇子中最為機敏出衆的。但确是最為恪盡職守,東宮的燈時常徹夜燃起。
可太子以護駕之名行逼宮謀反之實,明眼人都是明白的。
如今朝中盛傳太子之位恐有動搖,太子冷不丁來了這一招,隻怕是生了要斬草除根的心思。
兩方正欲大動幹戈之時,忽而三王帶領三大營駐守城内千人趕來,剩餘萬人由二王調令皆在城外與諸王對戰。
林雲駱厲聲将手中長槍指向被衆人圍困其中的林雲啟道:“太子殿下這是要造反麼?”
“賊人在此,先将三王擒住!”林雲啟的虎符所能調動的皆是駐守京都的精兵良将,隻認虎符。
而林雲駱三大營的兵難以負隅頑抗。
禁軍保護陛下安危,特将陛下寝殿圍住,嚴防死守讓衆人難以接近。
很快,三大營已然落了下風。
林雲駱被林雲啟的人圍困在内,林雲駱妄圖帶着衆人厮殺出重圍之時……
林雲啟悠悠啟唇道:“三弟,你看這是誰?”
那風中被人挾持之人正是端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