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德,你去過約克大教堂嗎?”
“去過幾次,那很壯觀。”
四月十七日,星期六。
火車從國王十字車站出發,兩個小時後将到達約克火車站。
斯克内爾正仔細讀着一張刊有“約克之最”的旅遊宣傳冊,然後盤算完成此行的目的後是否還有足夠的時間遊覽這些景點。
他上次到約克出差可哪裡都沒去成,隻呆在應酬的場合随時準備校正報道。
在他身旁,萊德正靠在座位上閉目養神——其實更可能是在為宿醉難受。
斯克内爾再次擔心自己的夥伴在飲酒問題上遇到了麻煩,這麻煩比他想象的更糟。
他本以為在那次面對面的傾訴後,萊德多少解開了些心結,對酒精的依賴也會減少,但他顯然低估了那種使人上瘾的威力。
就在出發前,他在火車站外與萊德一碰面就判斷出來,對方明顯處于宿醉過後的狀态,這讓那頭紅發也顯得憔悴。
但萊德仍然表現得對這次出行充滿期待,活躍得像個中學生,面對這樣的同伴,斯克内爾無法開口表達自己的擔憂。
這是和萊德的第一次結伴出行,他不想影響路途中愉快的氛圍。
他隻能把擔憂的話咽回肚子裡,裝作沒有察覺。
......
一個星期之前。
就在斯克内爾撥到第七通電話的時候,他們意想不到得到了一條有關Roselle的線索。
電話對面是一個退休了的記者,他對菲爾普斯和斯克内爾這兩個名字的關系毫不知情,顯然不是他們要找的人。
但就在最後斯克内爾提到那個筆名的時候,老記者說了一件令人在意的事。
“玫瑰茄?你是在找玫瑰茄嗎?”
“是的,請問您知道這個人嗎?”
“我不認識叫玫瑰茄的人,但如果你找玫瑰茄的話,我知道約克郡哪裡種着。”
“請問您方便說一下地址嗎?”
“就在約克的西邊,勒博星頓那裡有一處溫室,溫室的主人最喜歡種植熱帶植物。我記得應該隻有她那裡種着許多。我想想.......艾莉森·魯尼女士,你想買花可以找她。”
“我不是要買花了。不過謝謝您,先生,非常感謝!”
因為隻有右手可以使用,所以萊德幫他舉着電話,自己則不知道從哪個在雜志上順手撕了張紙片快速寫下了地址。
對方剛剛挂斷,斯克内爾就情不自禁小小歡呼了一下,差點撞掉萊德幫忙舉着的聽筒。
事不宜遲,斯克内爾和萊德在一堆報刊書籍中翻找出電話本準備撥打電話。
可是在那本厚厚的黃頁書中仔細找了幾遍也沒有姓魯尼的艾莉森女士。
難道是老記者記錯了?
對方也有可能是改了姓氏換了電話。
最後他們決定親自去約克走一趟,去當地找到那位魯尼女士。
時間就訂到這星期周六,他們一早就坐火車過去。
等待的這一星期中斯克内爾也沒閑着,他問了好些旅遊社的電話,但那地方好像并不出名,沒有被規劃在推薦的熱門路線上。
“可惜這些旅遊指導上都沒有關于那個溫室的信息。”在車站的時候,斯克内爾把他能找的所有可能推薦溫室的手冊都拿了一份。
“隻能到勒博星頓之後在當地打聽消息了。”
斯克内爾說道,然而這次沒有聽到身邊人的回應。
原來萊德已經睡着了,顯然正處在淺層睡眠中做着夢,紅色睫毛輕輕顫動,灑下的影子落在明顯的眼袋上。
斯克内爾噤聲,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讓萊德休息一下,不過自己沒有半分困意,他很期待接下來的旅途。
不光是因為像在解密或者為了挽回自身的利益這些,顯而易見的理由是他身邊的同伴。
這是他第一次和别人一起旅行,姑且就叫做旅行吧。
不知怎麼的他想到了研學,或者像童子軍出遊,明明是成年人卻為一次不是旅遊的出行而頭一夜翻來覆去睡不着覺,幼稚得像期待春遊的中學生。
當然這在自己的學生生涯中是沒有過的體驗。
他隻被組織過到國家博物館這種在即在本地又免費的場館學習,一路上無聊透頂。
他又聯想到自己的記者生涯,雖然總是在跑新聞,但也僅限于倫敦,畢竟倫敦這麼大,光在這裡就有數不盡的新聞,而你隻要打幾通電話就能得到全國各地乃至全世界的新聞。
就這樣在倫敦過着日複一日的生活,即使最近有了出差的機會也不過是到那個城市的酒店待上幾天再趕回來工作。
即使在不工作的時候,他也從未想過要嘗試一個人去旅遊,他也沒有動力去做什麼,他甚至很少出門,不會去離家太遠的地方,趕巧會去教堂禮拜或聽一場彌撒,然後散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