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大爺回來啦。”
你才注意到它身上還穿了件小小的毛衣,針線密集精細,花色圖案也好看。
“小繡球,誰給你做的毛衣呀?”
繡球看着又寬了一圈,你沒抱它,蹲下身捏捏它頭頂的翎羽。
“咕咕叽!咕咕叽!”
“……聽不懂。”
果然還是瘋了吧…居然在和鳥對話…
“呼……今年的冬可真冷啊……”
“是啊,閣下需要手爐炭嗎?”
“啊……剛好炭火冷了,多謝殿下。”
“窗邊的那位使君,需要手爐炭嗎?”
你将面前的銀盆裡的碎炭火撥弄幾下,換了手爐中已經落白霜的炭灰,那人坐在窗邊,靜靜看雪。
他摸着落在指節上的雪花,垂下的鬓發遮住他神情。
“……使君?”
他沒有反應,似乎因為身體不好,哪怕在燃着暖盆的室内,他也披着厚重的裘氅。
“哦哦,這位我認識,殿下和淑女沒見過,是辟雍的師者,今年剛被征召為黃門侍郎,他耳朵不太方便。”
沒想到他居然還是老師啊。
“小荀老師!小荀老師!——荀攸使君!”
“……啊。”
他剛反應過來,轉過身望着你們,盯着你們的嘴唇。
“這位是廣陵王殿下,這位是阿臨女官。天氣寒冷,女官問,要不要補手爐裡的炭火。”
他湛色眸子停留在你的嘴上,雖然知道他要分唇語辨人言,但被他這麼一看還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心虛,你膝行挪動廣陵王身邊湊近了些。
這就是老師的壓迫感嗎…好可怕。
“多謝女官。”
他撫去衣上褶皺,正了坐姿。
“穎川荀氏,荀攸,現任黃門侍郎,見過廣陵王殿下,阿臨女官。”
你接過他取炭火的火?,銅胎畫琺琅袖爐散出蘭香,炭火放進爐内幽香更甚,你将炭爐盛滿炭火後遞給他。
“多謝女官。”
“使君客氣了。”
他接過手炭爐,又挪回窗邊坐下,一言不發。片刻後,有宮人來傳話,召見荀攸的長官請他過去。
外面飄着飛雪,他披着沉重的雪披,踩着冬襪,慢慢走過長廊。那文官端着驅寒湯,對你們笑了笑。
“從前是辟雍講師,那是他耳朵還好一點的時候,前些年病情突然惡化,就退出學宮,拜為侍郎了。”
“……真是可惜啊,他耳朵的病是先天的還是後天的?”
“不太清楚……但應該是兒時就不好了。”
風雪霁散,渡廊的身影遠去了,雪風呼嘯,碎雪薄薄一層,很快鋪滿廊面,花絨似的。
你與廣陵王撐着傘回到繡衣樓,她說雪便是雪,為何要遮,那當然是因為不想我們殿下的頭頂濕乎乎的啦,于是她被你強硬扯進傘下。
你們直接穿庭進了内院,披着冬裝的侍女連忙跑過來。
“這麼大雪,怎麼直接進内院了?我還以為是什麼雪人闖進來了……”
“我們順路去東院谒舍陪了陪客人。”
你解下雪披去廊外抖落上面積染的雪水。
也不知怎的,你想起那位總是沉默的使君。
依靠唇語才能辨别人話語,一路走來肯定不容易吧,膝蓋好像也受過傷的樣子。
屋外風雪不停,霧凇沆砀。
以後有機會的話,幫幫這位小荀老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