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的洛乙聽了直搖頭，雖是兩個人彈，她還是能清楚地聽出哪些是她的好弟子彈的。洛乙覺得這丫頭可能是個沒有心肝的，她隻記音，不記情。

不光她聽出來了，岑家兄妹也都聽得出來。

玉婉極聰明，學一遍就能記住音，但也隻是記住了。玉婉自己也明白的，彈過之後有點臉紅：“獻醜了。”

岑雲瀾淺笑：“尚可，隻是這曲子，可能不太适合你。”

岑雲曦看他大哥，怎麼也不知道誇誇，說什麼尚可。

玉婉臉更紅，但也不得不承認，岑雲瀾已經很客氣了。

“《陽春》之類的曲子，更适合你。”岑雲瀾語氣十分笃定地道。

玉婉驚訝地望向岑雲瀾：“岑表哥怎知？”

岑雲瀾但笑不語，岑雲曦在旁道笑道：“那，或許因為大哥是表妹的知音？”

玉婉垂首，面頰绯紅。

”表妹，來曲《陽春》吧。”岑雲曦見兩人都不吱聲，在旁道。

“陽春早就過了呢，不應景。”玉婉道，她這會倒是有些緊張，生怕自己彈不好，那不是顯得岑雲瀾是個假知音？

“正是不應景才要聽呢。”岑雲曦又道。

玉婉看一眼岑雲瀾，岑雲瀾道：“洗耳恭聽。”

玉婉無法推脫，調整了坐姿與氣息，活動了一下手指，開始彈陽春。她故意不去看岑家兄妹的臉色，隻一心在曲子上。

一曲彈完，她雙手離琴時，忽然想起了葉景羿，那日在船上，她正是彈了一曲陽春，才得了葉景羿一個無比柔情的笑容。也正是因着他那個神情，讓玉婉發覺自己對葉景羿的心意。

“果真是極好。”雲曦拍手稱贊道，“大哥果然是表妹的知音。”

岑雲曦的話讓玉婉回過神來，她立馬将葉景羿抛諸腦後，望向身側的岑雲瀾。

“這曲果然适合你，曲如其人。”岑雲瀾道。

隔壁的洛乙不知道這邊發生什麼，她翻了個白眼，這丫頭，這麼多年了，也就一首《陽春》最拿得出手。

雲松蹲在别院外頭，聽得心裡涼涼的，若是他記得沒錯，表姑娘曾經也彈這曲子給自家公子聽呢……這可如何是好！

有大夫過來給岑雲瀾換藥，玉婉适時提出告辭。

侍女抱着她的琴，兩個人又回到隔壁。玉婉對上先生的眼神，心裡很虛。隻道：“日頭上來了，我先回院。”便逃走了。

玉婉回了房，心裡仍在想着岑家兄妹，或者說在想岑雲瀾。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岑家表哥或許對她有意……雖然他沒有任何逾矩，也沒有明說，但是她就是能感覺出來，還有雲曦表姐故意的逗弄，顯然都有那個意思……

就在玉婉想着岑雲瀾的時候，老夫人正聽着侍女的禀告，說玉婉和岑家公子一起彈琴。

老夫人心裡是不想玉婉嫁給自己孫子的，更不想讓她嫁到三個媳婦的娘家。岑雲瀾雖說樣貌才情皆過人，畢竟身子不好，腿還沒治好呢。

還不如韓世欽，老夫人是看着韓世欽長大的，心裡還是最中意他。真是可惜了，上次她瞧着梁氏似乎對玉婉也不太滿意……

老夫人歎了口氣，若不是甯王插了一腳，玉婉和世欽說不定已經定親了。

葉景羿下了學，雲松立馬上前禀報玉婉之事，葉景羿越聽臉越黑。沈玉婉真是好得很，身子一好，就迫不及待地去見岑雲瀾，還學琴彈琴，偏還是《陽春》。

“公子，您得有所表示，得讓表姑娘知道你的心意啊！”雲松道。

“多嘴。”葉景羿道。

雲松不敢吱聲了。

葉景羿将手上提的小油紙包遞給雲松，道：“去，揚州點心，給她送去。”

雲松眼睛一亮，原來公子也不是毫無準備。他忙接過油紙包，問道：“公子，我怎麼和姑娘說啊？”

“什麼怎麼說，就說我順手給她買的便是。”葉景羿說完，拂袖去了書房。

雲松提着油紙包去玉婉院中，恰好遇上凝翠，雲松便将油紙包給凝翠，道：“凝翠姐姐，這是我們家三公子特地給表姑娘買的揚州點心。”

“三公子給表姑娘買的？”凝翠難以置信，就三公子那性子，會給表姑娘買點心？

“是的，勞煩姐姐務必告訴表姑娘，是我們三公子特地買的。”雲松道。

凝翠想着，許是因為表姑娘是三公子接回來的，對她另眼相待也是有的，加上表姑娘這些日子病着，上次幾位公子來看表姑娘，獨他沒來，來補一份禮，倒是正常。

“我，我會和姑娘說的。”凝翠道。

凝翠提着油紙包，到了玉婉跟前，道：“姑娘，三公子差雲松給你送了揚州點心來，說是特地給你買的。”

“三公子？”玉婉也不信，葉景羿竟然會給她買點心。

“是，雲松才送來的。”凝翠道。

玉婉接過來，解開油紙，還真是揚州的點心。

“真是怪事。”玉婉嘀咕一句，“他竟會給我買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