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雲瀾沒有因為玉婉的到來而停下撫琴，他甚至沒有看玉婉一眼。玉婉覺得他人看着就在眼前，卻又疏離得好像在夢裡，她若是走得近了，他便會消散。

一曲完畢，岑雲瀾才望向玉婉：“玉婉表妹，你來了。”

岑雲瀾開口說話，也把玉婉從如夢似幻中驚醒，她稍一屈膝，道：“饒了岑表哥雅興。”

岑沅瀾淺笑：“你來聽琴，怎麼會是擾呢。”說着他擡手，示意玉婉落座。

玉婉落座後，問道：“雲曦表姐呢？”

“原來表妹是來尋雲曦，她應當在房中歇息，玉婉表妹自行前去就行。”岑雲瀾道。

玉婉本是随口一問，她就是被岑雲瀾的琴聲吸引過來的，壓根沒準備找岑雲曦，這會兒聽岑雲瀾這麼說，她是有些尴尬，小聲道：“我等會兒再去吧。”

岑雲瀾看看她，淺笑一聲，那小聲好像從風裡飄來的，略過玉婉的耳邊又飄走了，惹得玉婉有些臉紅。

“岑表哥剛才彈的曲子叫什麼，恕我孤陋寡聞，從前沒聽過。”玉婉道。

“是我自己作的，曲名叫《閑雲》。”岑雲瀾道。

“閑雲野鶴的閑雲嗎？”玉婉問。

“你可以這麼認為。”岑雲瀾說着，又撥了一下琴弦，“玉婉表妹要試試嗎？”

“不敢獻醜。”玉婉道，她心裡倒是想撫一曲，但是她感覺自己一碰琴，隔壁的先生就能聽到，然後定要嫌棄她琴藝不精。

“無需自謙。”岑雲瀾道，“過來。”

玉婉莫名心神一蕩，竟真的坐到岑雲瀾身側。

岑雲瀾在琴弦上撥了幾個音，玉婉也跟着撥了幾個音。

“很好。”岑雲瀾道。

兩人坐得近，中間隻隔着兩個拳頭的距離，玉婉能清晰地聞到岑雲瀾身上淡淡的藥香。

岑雲瀾就這麼教着玉婉，彈完了整首曲子。他并不說話，隻是撫琴，偶爾會看玉婉一眼。他沒有挪動過身子半分，一直與玉婉保持着距離。

隔壁的洛先生，眉頭緊皺，玉婉在隔壁做什麼，跟别人學琴，真是不把她這個先生放在眼裡。莫不是她收了旁人做弟子，她也要多拜一個師？

曲子倒是不錯……

“哎呀呀，大哥，玉婉，你們在做什麼？”

岑雲曦從後面走來，笑嘻嘻地問二人。

玉婉臉一紅，想起身又覺得那樣反而不坦蕩，便道：“表哥在教我琴，我剛想去找表姐呢。”

岑雲瀾淺笑道：“嗯，玉婉表妹特意來看你的。”說着他看了一眼玉婉。

玉婉被他看着，臉更紅了，總覺得他知道自己剛才在撒謊，這會兒故意這麼說呢。

“特意來看我，我倒是聽了許久的琴聲呢。”岑雲曦道，“表妹可學會了？”

“嗯，學會了。”玉婉道。

“那還不與我大哥合奏一曲？”雲曦道。

“我沒帶琴來。”玉婉有些不好意思。

“用我的，或者叫侍女去取你的便是。”雲曦笑道。

“那還是叫侍女去取我的吧，琴是私人之物。”說着她吩咐跟着她來的侍女去她院中取琴來。

“哦~~琴是私人之物。”雲曦看着岑雲瀾的琴。

玉婉的手還擱在岑雲瀾的琴身上呢，她臉更紅了，覺得今日岑雲曦在故意鬧她。

岑雲瀾看了雲曦一眼，岑雲曦朝他眨眼。

玉婉站起身，坐回原處，别院的侍女給她倒了茶，她端起抿了一口，掩飾自己的尴尬。

侍女為玉婉取了琴，半路遇上雲松，雲松認得她是被派去伺候表姑娘的，便将她攔住問她：“你拿着琴去哪裡？”

“去别院，姑娘要彈琴。”侍女道。

“岑家表公子那兒麼？”雲松又問。

“是的。岑家表公子教姑娘彈琴。”侍女又道，她瞧着岑家表公子和蘇家表姑娘真相配，一對玉璧一樣的美人兒，瞧着就叫人舒心。

雲松心裡大叫不妙，表姑娘和岑家公子越走越近，他們家三公子怎麼辦！

侍女将琴送到别院，放到玉婉身前。

“表妹有把好琴。”岑雲瀾道。

“可惜我技藝不精。”玉婉道，她心裡盼着先生最好躲遠點，聽不到。

“精不精，我們聽了才知道。”岑雲曦笑道，“開始吧。”

玉婉看向岑雲瀾，岑雲瀾沖她颔首，二人開始撫琴。

玉婉雖隻才和岑雲瀾學了一遍，但她記性極好，一曲下來，沒有一處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