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光悄無聲息地消失,檀奉靈接過泡面,沖他比了個贊賞的大拇指。
“得嘞!”白迅樂得見牙不見眼,被一旁的白鳥冷着臉踹了一腳:“少在這耍貧嘴。”
他轉向檀奉靈,直白道:“你已經猜到了怎麼穿過那片鬼東西,對吧?”看似問句,實則透着笃定。
“這座山橫亘于外圈和半個中圈的東面,翻過去就能直達中圈。因為山上遍布變異葎草,所以是基地裡人盡皆知的禁地。偶爾有些想要偷渡的普通人,都成了它們的養料。”他介紹的很詳細。
“我們也是偶然發現,将雌花球果燒成粉末,能夠驅趕那些東西。”
白迅點點頭:“那些藤蔓動作慢得很,隻要夠小心,摘果子不算難事。”
然而,刀疤撓了撓臉上的疤,有些苦惱地說:“原來負責摘果的昨天死了,這可有點麻煩。”
他語氣稀松,就像在說下雨沒拿傘,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實際上,末世降臨的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活下來的人早就看慣了生死。誰也不知道下一個倒下的會不會是自己,與其浪費時間為死人費神,不如多想想怎麼填飽肚子,多喘一口氣。
檀奉靈望着高處的球果,不由想起傅懷巒,若是他在,那些藤蔓異能随手一卷就能輕松摘取,哪需她費勁。
“我來。”她突然開口。
“啊?”刀疤和白鳥面面相觑。
“給我找幾根結實的繩子,越長越好。”
兩人雖不明所以,還是麻利地備好了繩索。
檀奉靈站在白色粉末邊緣,手臂肌肉繃緊,手腕一抖一收間,沾滿黏液的球果便啪啪落地,轉眼堆成小山。
繩索承受不住摩擦,很快散作數股。她面不改色地換上新繩,如此往複。
待最後一根繩子報廢,她拍了拍手上的草屑:“夠了嗎?”
刀疤盯着地上五大堆球果,舌頭都打了結:“夠了,夠了。”這分量都夠往返兩趟了。
白鳥眼角抽搐,往常他們拼死拼活一整天,收獲還不及眼前這堆的十分之一。而這女人,不過用了短短十分鐘。
誰能想到呢?這個心機手段都強悍至此的女人,裝起柔弱來天衣無縫。猶如雪原上的雪豹,披着純白皮毛,利齒卻暗中對準了獵物的咽喉。
那麼一旦将她放進基地,他們便可作壁上觀,靜待好戲開唱。
“水。”檀奉靈甩了甩酸脹的手腕。烈日下,她的白T恤早已被汗水和血漬浸透,沾滿泥污。
白鳥指了指旁邊的闆房:“有水系異能者儲的水,但放久了……”
沒等他說完,檀奉靈已經大步走進。片刻後,她穿着原樣髒污的衣服出來,對凳子上準備好的幹淨衣物看都沒看一眼。
門外三人交換着眼神,連最聒噪的白迅都在哥哥的瞪視下閉緊了嘴。
刀疤麻利地分好四個鼓脹的麻袋:“每人負責一個區域,沿路撒均勻。”
在向二老簡單說明計劃後,檀奉靈跟着在前引路的刀疤離開,四人沿着蜿蜒山路謹慎前行。
滿山遍野的拉拉藤,有的如蛇般遊動,伺機而動;有的花朵散發着怪異氣味,引人迷亂,稍有不慎便會引來緻命攻擊。她單手提着麻袋,精準地撒着球果粉,雖然危機四伏,但憑借過人的警覺,一路還算順利。
"前面就是中圈了。"刀疤停下腳步,神色複雜地欲言又止。
檀奉靈會意地擺擺手:“一個小時後來這邊接我。”
白迅在路上已經将基地布局交代清楚,量他們也不敢耍什麼花樣,畢竟他們的根基都在這裡,跑得了人跑不了窩。
刀疤三人如蒙大赦,匆匆離去的身影透着幾分急切,似乎有事趕着去處理。
待他們走遠,檀奉靈氣息一斂,融入來往人群。刀疤的話不可盡信,況且他們幾個熟面孔在基地太過惹眼。
她不動聲色地繞着中圈巡視一周。所謂的中圈高牆名義上是圓形防禦工事,實則是由弧形四角的宿舍樓群圍成的四方結構。
四角銜接處的空地成了異能者的樂園,自發形成了幾處熱鬧的集市。人們在此讨價還價、打磨武器、交換情報,鼎沸的人聲與金屬碰撞聲,為這死氣沉沉的末世平添了些許生機。
檀奉靈轉過街角,喧鬧聲不絕于耳。腳步卻倏地凝固——
傅懷巒。
男人如利劍般伫立在人群中央,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寒意,硬生生劈開了周圍的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