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着傅懷巒獰笑:“未婚夫和丈夫…天壤之别,你永遠…跨不過去!”又轉向檀奉靈,“你們長不了…他也不是…好東西!”
一通發洩過後,他忽然氣若遊絲道:“做個交易…我告訴你們位置。”
“說。”傅懷巒語氣森冷,在檀奉靈的阻攔下勉強按捺住不踢死他。
“保護她…一個月。”檀奉靈爽快應允,楊朝用盡最後力氣指向某個方位。
吳筝疾奔而來。“解藥在哪?!”她厲聲質問,然而對方已經回答不了了。
時間回到吳筝被叫住的那一刻。她暗中凝聚異能轉身,發現是中圈門衛程洲。
這才知道救下的孩子竟是程洲的外甥。吳筝聽過他的故事,姐姐姐夫意外卷進中圈打鬥中喪命,他自己也失去了一隻眼睛。本以為和外甥相依為命能過安穩日子,結果孩子又被楊朝抓走。
巡邏隊的腳步聲逼近,三人匆忙躲進吳筝家中。剛喘口氣,程曉遠突然渾身抽搐,臉色鐵青。孩子強撐着用口型比劃"毒"字,看得吳筝心頭火起,更堅定了殺楊朝的決心。
路上撞見隻剩一口氣的吳光頭,得知楊朝将死。報完信的光頭斷了氣,眼睛還死死盯着圓心高層的方向,也不知是臨死想求吳筝救命,還是執念要死在權力中心。
緊趕慢趕,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吳筝氣得想鞭屍,靠近時卻注意到楊朝用血歪歪扭扭寫了個“床”字,手指不由一顫。
她終于伸手撫上他血迹斑斑的臉,這才發覺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原來你都知道了。”也對。他是精神系的異能者,楊朝對她的情緒波動再清楚不過。若今日他們兄弟不死,她必會與他們同歸于盡。
世人都說遲來的深情輕賤如草,但吳筝覺得,這無關深情與否,成年人深思熟慮後的做出了選擇,就應當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很早的時候,她就明白糾結楊朝的愛是真是假于毫無意義,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仍時常與其他女人纏綿;明知所作所為會将他們推向對立,卻越發肆無忌憚。
但她又比誰都清楚,自己就是楊朝唯一的軟肋。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自私成性的男人,最後竟會為她赴死。
楊朝對她而言終究是特别的,但那又如何?她的人生從來都不以情愛為重,她還有許多事必須去做,末世前尚且如此,何況在這道德崩壞的年代。
而楊朝最懂吳筝的清醒與決絕,在他心裡,她永遠是那隻無法被豢養的山鷹。所以最終,他選擇用最慘烈的方式,親手斬斷這段單方面糾纏不休的關系。
*
勝負已定,旁人的生離死别,檀傅二人并不關注。
方圓百米内屍橫遍野,曾經令人聞風喪膽的圓心強者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最令人震驚的是,統治基地的楊朝和号稱最強戰力的楊旗,竟然被一個剛來兩天的外來者徹底擊潰。
比起麻木的外圈人,這件事對中圈人沖擊尤為強烈,就在一天前,他們還在擔心傅懷巒會搶奪進入圓心的名額,誰能想到對方根本不屑于此,直接覆滅了整個圓心權力集團。
幸存的異能者不足十分之一,如此慘烈的戰況讓所有人都意識到:這個新來的掌控者同樣心狠手辣。許多人在恐懼中竊竊私語,隻覺得死了豺狼,來了虎豹。
而檀奉靈之所以讓傅懷巒采取如此極端手段,正是因為她太了解這個基地的陰暗面。這個基地的基本盤,大多是罪大惡極之徒,她就是要讓這些魑魅魍魉怕到骨子裡,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
眼下基地最缺的就是勞動力和發展時間。這些苟活下來的敗類,正好可以用來填補勞動力缺口。至于他們的感受?檀奉靈冷笑,能在建設中贖罪,已經是她最大的仁慈。
不過,她也不想要一群唯唯諾諾的行屍走肉。既然要建設的是真正有生機的家園,那就不能放任恐慌低迷的情緒蔓延。
檀奉靈輕靠在男人結實的胸膛上,于心不忍地望着惶恐不安的人群,聲線輕柔得仿若春風拂面:“各位别怕,我們不是來傷害大家的。”
她說着,眼角适時泛起淚光,“我們隻是路過,出現矛盾隻想坐下來好好聊聊,沒想到他們這樣霸道,變成這樣我也很難過。”
再兇狠的男人身邊,隻要站着個看起來柔弱心軟的女人,總能讓人放松警惕。
人群中有人壯着膽子問:“那、那些死去的人……”
“罪有應得。”傅懷巒冷硬插話,甩過去一個眼刀,吓得那人直接跪倒在地,檀奉靈輕輕按住傅懷巒的手臂。
人群騷動了一下,又陷入死寂。這時突然響起個粗犷的聲音:“楊家兄弟作惡多端,有人替天行道,你們不感恩戴德就算了,還在這兒鬧事?是想去地下繼續給楊朝當狗嗎?”
白迅跟着幫腔,陰陽怪氣道:“喲,現在知道裝可憐了?當初楊旗推活人喂葎草的時候,怎麼沒見你們出來哭喪?”他提高音量,“現在倒是一個個裝起聖人來了!”
刀疤和白迅人擠到人群最前方,滿臉義憤填膺。明眼人都看得出,這倆迫不及待地站隊表忠心。
有人小聲嘀咕:“牆頭草倒得比誰都快。”
但更多的人開始動搖,畢竟他們也是為了活命才圍着不走的。
檀奉靈輕歎一聲,眼含悲憫:“你們基地長殘害同類奪取晶核的事…我聽吳筝姐說後整夜難眠。”
纖細的手指輕輕按住心口,她溫柔地說,“我理解大家的恐懼,換了新管理者,誰都會不安。不過吳筝姐為人正直……”
她頓了頓,讓“吳筝”這個名字在人群中激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