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中心廢棄大廈,樓頂。
“三天前,喪屍群突然開始向這裡聚集,像是受到高階喪屍的召喚。派去獵殺的異能者全都沒能回來。”
壓抑沉寂的氣氛中,程洲不得不再度開口,“很抱歉打擾了您和檀小姐。我們跟着過來,也隻是想為基地斬草除根,不會妨礙到您。”
他側身示意,夏知、白鳥等隊長帶着各自的隊伍神色凝重地附和。
傅懷巒站在天台邊緣,俯視着街道。
屍潮湧動,如腐爛的蜂群擠作一團。他目光冰冷,掃過一張張扭曲的面孔,無智的喪屍不會無緣無故聚集,必然有東西在操控它們。
蓦地,他眸光一滞。
屍群中央,一隻喪屍緩緩擡頭,猩紅的雙眼在灰暗的街道上格外刺目。
它的腐爛程度極低,幾乎與常人無異。察覺到視線,它猛地縮回屍群之中,試圖隐匿。
傅懷巒眯起眼,看清了那張臉,忽然咧嘴笑了。
有趣。
那個上輩子到死都隻是個普通人的袁老頭助手,如今成了喪屍反倒覺醒了異能?
男人撚了撚指節,似是在懷念用荊棘藤蔓替人“撓癢”的樂趣。
袁守誠至少是為了實驗,而他的助手,卻是純粹以折磨異能者為樂。在實驗室裡,他手段殘忍,讓傅懷巒的痛苦成倍疊加。
當然,最後這家夥死得也很慘就是了。
“你們猜得沒錯。”他擡手指向屍群深處,語氣玩味,“确實有個‘聰明’的家夥在指揮它們。”
衆人順着他的指向望去。白鳥盯着那隻被點出的高階喪屍,後背發寒。喪屍……本該是沒有意識的怪物,可眼前這隻,居然能操控同類?
難怪白迅沒能回來。
新規頒布後,刀疤幾人改邪歸正,加入了異能小隊。上一支前往剿滅喪屍的隊伍,正是刀疤和白迅帶隊。
而白鳥因傷缺席,僥幸逃過一劫。
程洲察覺到他的異樣,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聲音壓得極低:“别沖動。”
傅懷巒目光掃過神色緊繃的夏知,這是檀奉靈看中的苗子,略一擡手:“多派幾個人護着她,其他人自便。”
話音落下,藤蔓瞬間在他腳下交織成王座,托着他直撲那隻紅眼喪屍。
那喪屍很是靈活,生前恐怕都沒有這般敏捷,幾個縱躍便閃入爬滿植被的居民樓裂縫中。
傅懷巒眼中寒光一閃,瞬息追了進去。
樓内光線昏暗,藤蔓與鋼筋交錯。紅眼喪屍停住腳步,腐爛的嘴角詭異地揚起:“傅…懷巒…你的未婚妻…已經不在家了…”
傅懷巒身形遽然一頓,藤蔓攻勢随之一滞。紅眼喪屍趁機亮爪,得手後撞碎玻璃縱身躍出。
地面上,衆人趁喪屍群龍無首分頭絞殺。待清理幹淨,三十幾個異能者已折損半數,喘息之際,卻見居民樓依舊死寂。
有人忍不住嘀咕:“那東西這麼厲害?連大佬都耽擱這麼久?”
轟隆隆——
整棟樓劇烈震動,炸開一聲巨響。
傅懷巒破牆而出,面容猙獰如惡鬼附體。
藤蔓在他周身暴走狂舞,化作無數尖刺向四周無差别貫穿。
建築崩塌聲、藤蔓抽擊地面的爆響,混雜着近乎獸吼的嘶嘯,在廢墟上空久久回蕩。
“程哥!大佬這是——?!”有人驚恐地喊道。
程洲最先反應過來,一把拽住身邊人,聲音都變了調:“快撤!所有人立即撤退!”
車隊陣型猝然潰散,程洲掩護隊員撤回車内。
副隊長守在車門處警戒,土異能不斷隔斷四周藤蔓,倏然瞳孔一縮——一隻高階喪屍以恐怖的速度逼近程洲後背,青黑利爪直取後心!
“程哥!後面!”
警告剛出口,喪屍的指尖已撕裂空氣,距離程洲的脊背隻剩半寸。
漆黑藤蔓破空抽來,程洲被一股巨力掀開。傅懷巒單手掐住喪屍咽喉,指間藤蔓瞬間貫穿喪屍頭顱。一枚猩紅晶核被硬生生挖出,前一秒還在嘶吼的怪物頓時癱軟如泥。
他甩開屍體,狹長的眼眸煞氣未消,拉開車門寒聲道:“回基地。”
引擎轟鳴,兩輛越野車疾馳而出。前車的副隊長猛踩油門,車内衆人被慣性甩得前仰後合,卻無人敢吭一聲。
程洲握緊方向盤,這才注意到傅懷巒腰側猙獰的傷口。三指長的撕裂傷不斷滲血,将作戰服染成暗紅,可男人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他目光急轉到肩膀,随即暗自松了口氣。
那緻命一爪,竟然隻在他肩上留下幾道淺痕,連血都沒滲出來。
……這防禦力,簡直非人類。
副駕的夏知手抖得像篩糠,戰戰兢兢遞過醫療箱。
傅懷巒沉默接過,手法利落地止血、上藥、包紮,全程面無表情。最後仰頭靠上座椅,閉目不語。
車内一片死寂,隻有輪胎碾過碎石的聲響。
“傅先生……”程洲嗓子發緊,咳了兩聲才擠出聲音,“謝了。”
他透過後視鏡瞥了眼對方慘白的唇色,猶豫道:“要不先去醫療所?你這模樣回去…檀小姐怕是受不住。”
那位溫柔善良的治愈異能者,每次在醫療區忙到虛脫,都是被傅大佬直接抱回去的。若是見到未婚夫渾身是血,隻怕醫療所要多一個傷心過度的病人。
這一戰太險了,差一點他們就會變成行屍走肉。
可更讓他心驚的是,究竟是什麼級别的喪屍,能把傅懷巒傷成這樣?
後視鏡中,男人忽然睜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