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時,程洲怔住了——那雙總是森冷漠然的眼裡,竟閃過一絲極淡的……脆弱?
他輕輕吸了一口冷氣,定睛再看時,隻對上一雙寒潭般的冷眸,程洲讪讪移開視線。
傅懷巒眉心擰出深痕,自與那喪屍對峙起,他留在家中的藤蔓便如同石沉大海,無論如何感應都杳無音信。
心髒仿佛被無形的手攥緊,刺痛伴着慌亂在胸膛跳動激烈。
“直接送我去東山。”他聲音沉得吓人,不容置喙地命令道。
檀奉靈,你最好給我好好待着。
*
檀奉靈倚在客廳窗邊,目送傅懷巒的身影消失。
[宿主,離開的時機已至。您應加快進程,他如今這般,将人交易出去等于清除隐患。]
“原來是隻大獅子。”她唇角微揚,“真可愛。”
[?]一番驢唇不對馬嘴的感歎,成功使系統電子音卡頓,[你既已識破他的僞裝,為何非要逼他親口承認?]
“這悶葫蘆死性不改。”她揪了片盆栽裡的花瓣,“上次借楊朝之事提醒他對伴侶要信任和坦誠,你看他事事瞞着我的德行,像聽進去了嗎?不給點教訓怎麼行。”
系統突然發覺,她對傅懷巒的态度,活像個恨鐵不成鋼的妻子在調教不懂事的丈夫。
“話說回來,演了半個月用點異能就虛弱到需要男人抱回家的治愈系,”檀奉靈眸色漸冷,“該把那些魑魅魍魉引出來了吧?”
她勾着唇角冷笑,“楊朝這個廢物,幕後黑手是誰都搞不清楚,差點被他帶偏了方向。”
華北區的實驗室被她的人查了個底朝天,那些高層雖然心懷鬼胎,但絕沒有這個膽量和能力主導全局。
收到調查報告的時候,檀奉靈都氣笑了,誰都不喜歡忙活半天線索斷了的挫敗感。
不過上輩子那些觊觎他們的勢力,這輩子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她隐在暗處,不像前世那般鋒芒畢露,加上傅懷巒實力更甚從前,對方明着不行,自然要玩陰的。而她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無疑是最佳目标。
那些膽敢算計他們的人…她要讓他們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系統:?
那幕後黑手不應該是她的合作對象嗎?她這是什麼語氣?要替那個男人複仇?
上次見她對傅懷巒的算計說得頭頭是道,原以為是個明白人,結果是個被感情沖昏頭腦的蠢貨。
它氣急敗壞:[莫要耽于情愛!你不想重塑肉身了?你的飛升大業呢?]
“急什麼?”檀奉靈漫不經心地丢開碎成小塊的花瓣,“一碼歸一碼,他又是殺我又是囚禁的,這筆賬自然要慢慢算。”
系統剛松口氣,就聽她補充道:“但背後算計我的龌龊東西,若在修真界…會灰飛煙滅,可惜啊……”
沒給系統追問的機會,她緊接着問:“對了,你說的時機是?”
[接你的人馬上到。]
下一秒,檀奉靈便栽倒在地。
*
“紅藥,下手輕點。”中年男人皺眉警告,“弄死了可沒處再找一個。”
紅發女人扛着昏迷的檀奉靈,聞言嗤笑:“管好你自己吧,廢物。”
“你——!”
她腳尖一點,轉眼就将隊友甩開數米。紅發在風中揚起,肩上的“人質”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
落在後面的男人臉色鐵青,轉頭對身旁的少年厲聲道:“磨蹭什麼?還不跟上!”
少年暗自撇嘴,臉上卻堆起谄笑:“王哥,到了華東基地可别忘了提攜小弟啊。”
“放心,答應你的不會食言。”男人冷哼一聲。
少年加快腳步跟上,心裡盤算着自己的小九九。自從楊家兄弟倒台後,他在基地的日子就不好過,這次答應幫他們擄人,就是看中了進入華北區大基地的機會。
明明他和那個傅姓男人都是植物系異能,基地裡的待遇卻是天差地别。不就是異能高嗎?真是不公平!
“等到了大基地…”少年眼中劃過貪婪,“以我的天賦,遲早能混出頭。”
他得意地回想着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那天他扮成腿有殘疾的普通人,在醫療所的走廊上,故意與目标相撞後摔倒在地。那女人慌忙扶起他,滿臉愧疚地連聲道歉。
嘁,虛僞做作,想必就是靠着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勾引大佬的吧?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那白皙細膩的肌膚,纖細柔弱的手腕,無一不彰顯着她被精心呵護的生活。
她眼中盈滿歉意,見他遲遲不語,居然急得眼眶都泛紅了。
在這個吃人的末世裡,這些高高在上的上等人總是這樣。
偶爾施舍一點廉價的同情,就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們有多“善良”。占盡了資源,享盡了特權,還貪得無厭地想要好名聲,真是令人作嘔!
呵,不過這蠢女人演的怪真的,那麼為一個可憐人犧牲一下,想必很樂意吧?!
他故作惶恐地将過錯攬到自己身上,戰戰兢兢地道歉。
這個天真愚蠢的女人輕易就上鈎了。見他行動不便,那女人在醫療所給他安排了份打掃的工作。
兩人漸漸熟絡起來,偶爾還能閑聊幾句。
主樓一天到晚人流不斷,不好下手,他們打聽到她會搬去東山,便想方設法從她口中套出驅逐東山變異葎草的方法,得逞時他險些控制不住狂喜的表情。
一離開她的視線,他立刻将情報傳遞出去,用自己的異能配合那個方法,為紅發女人開辟了一條安全通道。
現在任務圓滿完成,百裡外的奪标小隊等着他們彙合——那可是華東區實力榜第一的精英戰隊。
縱使那個可怕的男人發現不對勁,他們也早就遠在千裡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