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跑不掉了哦。”

刻意壓低的聲音在杜驚韬的耳邊響起。他沒能來得及回頭。他的喉嚨被一把匕首頂住，那隻纖細的手就搭在他的肩上，刀尖輕輕劃過他的皮膚，一顆顆鮮紅的血珠伴随着細線鑽了出來。

——距離杜驚韬與那對兄妹約戰，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他基本上了解了對面這兩人的戰鬥手段，樂心朝靠機械召喚物代替他戰鬥，樂心陽則遊走在戰場邊緣尋找一擊必殺的機會。但光就純粹的戰力來言，比自己還是要低一個檔次。

而僅僅是放松警惕的一刹那，樂心陽的匕首便架上了自己的脖子。

“好……我心裡有數了。”杜驚韬保持着那個姿勢沒有動，“到此為止吧。”

“那你的結論是什麼？”

她放開了手，走回樂心朝的身邊。杜驚韬聳了聳肩，“勉強算你們通過吧。除了戰鬥之外，我們肯定還需要在其他方面有才能的成員。你的那些機器都是自己做的？”

他不了解機械師職業，但在戰鬥過程中，他能感受到樂心朝的召喚物和他自己有高到離譜的契合度，并非一般的職業通用道具能達到的程度。樂心朝解除召喚，巨大的機械傀儡應聲消失：“對。”

“但是你一直都隻用機器人戰鬥，你本人的自保能力還是不夠。”

“我有心髒病，不能劇烈運動。”他的語調平淡得一如既往。“所以我們才要找比較強的人組隊。”

“這樣啊……。”

杜驚韬看了眼江衡。不過他倒也不知道對方的眼神是什麼樣，隻能看到那個沉重的金屬頭盔上下動了動。大概是在點頭。

“那你們以後就跟着我們吧。四個成員……感覺還是不太夠數，咱們再招一個就提交信息。”他說。

“隊名想好了嗎？”樂心朝問。“決定了的話，隊标設計可以留給我們做。”

“那個啊，倒是還沒徹底确定下來。我們暫時叫……”杜驚韬雙臂抱在胸前，稍稍仰了下頭，眼神在那片夜色中停留了片刻。

“BAD LUCK STAR。”

……

自從匿名區開放起，樂心朝和樂心陽便索性在這裡長住了。他們十二歲的時候失去了父母，兩人一直相依為命了十年。在現實世界，沒有什麼讓他們留戀的東西——而更關鍵的是，樂心朝有一件隻能在匿名區安置的“作品”。

“心陽，你說……”

樂心朝灌了幾口水，今天的藥片順着冰涼的液體滑入喉中。他把藥瓶擰好，再丢進床頭的抽屜裡。在這之後，他抱腿坐在床上，慢慢地開口。

“什麼事？”

“在我死之前，到底能不能找到那個人啊。”

樂心陽是知道的，自己的哥哥總是看上去一副散漫的樣子，隻是唯獨在“這件事”上，有着不為人知的脆弱一面。她摸了摸他的頭，“我不想欺騙你，但……情報顯示，目前的所有玩家裡，隻有你一個機械師。普通人進不了匿名區，也就沒法完全做到你理想中的那個程度。”

“嗯。”樂心朝把手按在心髒的位置，他不知道這個千瘡百孔的物件什麼時候就會徹底停止跳動。“我隻是不太甘心。我的技術……我不想讓它也和我一起消失。”

他說完便站了起來。“我去看看‘他’吧。說不定到最後，他真的會成為那個人。”

“好，我跟你一起去。”

他們穿過大廳，停在一扇關閉的白色大門前，樂心朝掏出鑰匙，熟練地開了門。

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閃着熒熒的藍光，對于樂心朝來說，這是他的天空。不做任務的時候他一般都泡在這裡，進行着一個智能機器人的研發，借助遊戲職業的能力，他一個人便可以完成制造這件作品的大部分流程。

如果一直沒能找到人類來繼承他的技術的話，這便是他的最後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