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發出了嗡嗡的噪音提示。這些聲音隻有玩家可以聽見,它仿佛從空氣的縫隙中滲出,逐漸地與窗外不知何時下起的雨噼啪打在玻璃上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真相”浮出了水面。
“所以,時雨隻是萬木捏造出來的存在。”
李滿的這句話在被雨聲隔絕的寂靜房間中擲地有聲,他也明白,當他親自将最後的真實脫口而出時,某些需要去維護的現狀就會破碎。他的眼前卻閃現出系統的提示:
【你确定要相信她嗎?】
【在這裡,直到一切終結的前一刻,後悔都是被允許的。】
說實話,李滿搞不懂這個提示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要誘導他做什麼。在他沉默的時間内,齊幸再次開口。
“是的……他的這份執念,已經到了可以影響這個世界運行的地步。這裡被永遠困在了‘那個時雨’一生的時間中。”
“但每一次新的輪回開始,他似乎都不會保留記憶。能記得所有輪回的人,隻有我。‘時雨’的形象也越來越成熟……這幾次的十五年裡,普通人也都能真實地看到它……感受到它了。”
李滿直入主題:“也就是說,我們需要找到能徹底結束這個輪回的方法。”
“這也是我叫你們來這裡的目的。但難度非常可觀,”齊幸蹙起眉,“因為輪回的次數太多了。時雨的存在已經在這個世界紮根,想要将這件事證僞,我也無法想象需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但李滿知道,在這裡的四個玩家都知道,他們有選擇的權利。即使是得知了真相,他們也可以選擇放棄這個結局分支,就當是看一個平淡的故事一般,陪伴時雨過完第不知多少次的平淡一生——然後達成最經典的、最常見的普通結局。
“追求真相的話,不就代表着要揭發他這些年來所有的付出……和感情,其實都是虛假的嗎?”東方拓茂艱難地說。“我明白他必須有接受真相的權利。但如果這份權利帶給他的是更加殘酷的後果……”
“不知道。雖然我沒想這麼多,但怎麼說也是被蒙在鼓裡幾百年更殘酷一點吧。”李滿揉了揉自己的亂發。“而且咱們隻是在,”顧及着還有NPC在,他放低了音量,“打遊戲。我們的目标是打到真結局,沒必要事事都看NPC的臉色。”
意見出現了些分歧,于是他們不約而同地看向張泠然——隊長的作用大概就體現在這裡。張泠然倒是一點都沒猶豫,“我明白了,那你試過有哪些有幾率成功的方法嗎?我們可以幫你完善再實踐一下。”
……在做決策的時候,和平常的氣場大不相同了。就連李滿都能感覺得到。
齊幸沉吟了片刻,拉開了桌下的抽屜。她拿出一個環狀的東西擺在他們面前:衆人一眼就認出了那是時雨的項圈,中央點綴着同樣的雨滴形狀,隻是這個項圈已經破損,沾上了黑色的污漬。
“這是那個真實的‘時雨’的項圈。也是我在這些次輪回中,發現的唯一能暫時破除幻象的東西……”
她的指尖撫摸過那個上鏽的銀色雨滴,“你們已經和萬木很熟悉了,我相信你們會比我更有辦法的。而我……早就已經看不清他的真實想法了。”
【系統提示:确定接取[終結的委托]嗎?接取後,秋之章所有其餘任務将自動取消,直接進入冬之章環節。】
“我明白了。所有人都需要真實……把他從虛幻中喚醒吧!”
張泠然握了下拳頭。她的眼神很堅定,至少那些人看來都是這樣——但李滿将視線挪到了一邊。接取任務後,他們順理成章地離開了醫院,在一個無人的角落進行了傳送。李滿站在張泠然的身後,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你沒有立場說這句話。”
“如果我不說,那就應該你來說了吧?你可是比我更沒有立場的人啊。”
張泠然回頭,露出毫無破綻的笑容。
……
熟悉的中間站。現實世界的時間是淩晨一點。
“這回這麼早啊,接着做應該也沒事。反正我今天也不用起早,沒有課,啊拓茂你呢?”張泠然打算直接在今天把這個副本完成了。東方拓茂推了推眼鏡,“我也沒什麼事。但是我們還沒想好要怎麼告訴萬木吧?方法不妥的話,甚至可能直接打到壞結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