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确定那并不是玩家。那人很明顯是個小孩——他比林天空還要矮一點，看不出性别，短卷發上翹着一縷彩虹色的挑染。他沒有說話，隻是面無表情地看着李滿的眼睛。

是NPC嗎？李滿沒有查看過匿名區全部NPC的信息，自然也就不知道他到底是誰。

“這是……”

“滿哥，他叫墨虹，是匿名區的NPC。”林天空對突然見到李滿感覺有些意外，聲音很輕，“因為他說，在這裡可以找到我失憶的真相……所以我就跟他來了。”

李滿本能地進入了戒備的狀态。普通的NPC怎麼可能知道這些？他一把拉過林天空的胳膊：“跟我走，他可能是在騙你。”

“不。”

林天空極少拒絕李滿，但這一次他的語氣比任何時候都堅定。

“就算可能性很小，我也要試試……因為，”他像是不願面對李滿一般低下頭，“如果能知道我是誰的話……滿哥就不會隻在乎我的技能了吧？”

“你還在想那個事啊……”

李滿這下才真的覺得自己說得有點過了。雖然隻是他的無心之談，但林天空這家夥還真就當回事了。他隻好歎了口氣：“别胡思亂想了。我當時确實說話沒過腦子，我不是那個意思。抱歉。”

墨虹在旁邊安靜地看着他們。待到林天空開始猶豫的那一刻才開口：“我隻是把你帶到這個地方。其他的事情，需要你自己去做。”

“意思是你也不知道？”

李滿越發覺得面前這個NPC隻是在招搖撞騙，有些特殊的NPC可以讀取玩家的記憶和個人信息，他說不定跟其他的玩家也會換個說法繼續騙人。林天空回到了李滿身邊，手指緊抓着自己的衣服下擺。這是他在焦慮時的習慣表現。

“我知道。但你，有勇氣讓我把這句話說出來嗎？”墨虹甚至在反問林天空。

在即将面對真相時，恐懼是大于欣喜的。林天空知道這一點。他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他害怕——害怕這個答案會讓他更加墜入絕望。他在那裡沉默地站了很久，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墨虹口中說出的話是真是假都不确定，可他就是怕。

“請等等。我……”林天空的聲線有些顫抖，“我現在還沒有準備好……”

他選擇了拒絕。他知道這是懦弱的表現，也知道他可能錯過了一個巨大的機會。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整天裡陪着他的這個NPC由内而外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當時如果拒絕了他帶我來這裡，會怎麼樣？——林天空不敢去想這個可能性的後果。

“好，我知道了。不過确實也不能這麼早就說出來。這片地方的怪物已經清理幹淨了，你們走吧。”

……從進來到現在一隻怪也沒遇到，是因為他把怪物全殺光了？李滿想，自己真的應該把他劃分到普通NPC的範疇嗎？

“但是……”

就在李滿拉着林天空要離開的時候，林天空最後問了墨虹一句話。

“如果之後我想知道這個答案了的話，我在哪裡能找到你呢……？”

墨虹眨了眨眼。

“如果你想，或者，如果■■■……”那個詞被系統模糊成電流的雜音，“……想的話，你随時都可以見到我。”

話音落下後，他的身影消失在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