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姜昭踩着宮門大開之時去,此時官員都已進去,姜昭跟在最後,衣訣中裝有昨日連夜審出的口供。
姜昭目光微涼,緩步朝那高堂走去。
風青陽性格溫和,待人寬厚,尤其是對自小一起長大的兩個妹妹,更是好到了極緻。
那年他的死訊傳到交州,鎮南王府上下悲怆,就連一向穩重的風文州也紅了眼,不顧規矩,進了皇城,讨要公道。
但因沒有證據,刑部草草了事,皇帝也不想多生事端,竟就用那種借口敷衍風家。
風家自是不服,刑部找不出證據,那就風家自己來找,這些年,風家一直暗中調查真正殺害風青陽的人。
直到前不久,才知是姜統所為,昨夜才得到證據,又可将此案翻出,擺到公堂之上,讓兇手付出代價,也算告慰風青陽的上天之靈。
朝堂上,官員像往日一樣,有條不紊地彙報着各部狀況,像平靜無波的水面,但身處其中的大部分官員,隻覺氣氛壓抑,好似暴風雨即将到來。
姜昭看向姜統,他眼底青黑,面色微白,顯然沒有休息好。
姜昭勾唇冷笑一聲,今日她就要為風青陽報仇,讨回公道。
姜統,你且好好感受死前最後的陽光吧。
官員彙報完,姜昭上前一步,“父皇,兒臣有事要奏。”
“噢?何事?”
“昨日夜裡,二皇兄的謀士趙江義,在刑部坦白,殺害鎮南王世子的另有其人。”
姜昭話落,滿朝皆靜。
皇帝目光沉沉,盯着她看了一會,才緩緩開口道:“噢?殺害風世子的另有其人?”
皇帝語氣未變,姜昭卻從中聽到不喜,心中咯噔一下。
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她還是從衣訣中拿出昨夜趙江義的口供,“父皇,這是趙江義的口供,請您過目。”
“哼,”皇帝冷哼一聲,“呈上來。”
李公公下來接過姜昭手中的口供,呈去給皇帝。
皇帝打開那份口供,神色冰冷看着那白紙黑字記錄的每一句話。
朝堂之上,官員低垂着腦袋,大氣都不敢喘,黑雲壓迫着在場所有人的心髒,暴風雨即将來臨。
“姜統!”皇帝威嚴的聲音傳來,淩厲的視線射向姜統,“你的謀士說是你與祁任合謀殺害風青陽風世子,可有此事?!”
姜統面色一白,急急下跪道:“父皇,兒臣沒有!是有人冤枉兒臣呀!”
姜赤也急道:“父皇,二哥不可能殺風青陽,定是太子見不得二哥好,故意冤枉于他!”
“你閉嘴!”皇帝瞪向姜赤,聲音威嚴冷冽。
姜赤垂頭跪地,不敢再說話。
皇帝這才轉頭盯着姜統,道:“那是你的謀士親口交代的,太子和刑部官員可都能做證。”
“父皇,兒臣真的沒有呀,兒臣與風世子無冤無仇,怎會加害于他?兒臣是被冤枉的!”
皇帝面色依舊黑沉,目光瞥向早已跪在地上的祁任,“祁世子,你呢?”
祁任跪在地上,聲音有些慌亂,“陛下,臣與風世子曾是同窗,怎會加害于他?而且臣并不擅武,府中護衛也無人能與風世子為敵,怎能加害風世子?”
“陛下,這必是有人冤枉于臣呀!”
皇帝:“冤枉?那你覺得是誰冤枉你呢?”
“難道是太子?”
皇帝語氣輕描淡寫,卻讓姜昭心中一緊,微微擡眼觀察高台上的人的表情。
皇帝年過花甲,須發皆白,臉上皺紋已十分明顯,但卻不像平常老人,有一股垂暮之氣,他眼神炯炯,帶着上位者的威壓,似乎每一道皺紋都顯示着他皇帝的威嚴。
祁任慌忙道:“自然不可能是太子殿下!”
“這…”祁任慌道:“可能是趙江義,他自讓才高八鬥,但懷才不遇,又覺臣隻是仗着家世,才有此官位,一直看不起臣,臣與他早有嫌隙,可能這才讓他冤枉于臣!”
皇帝盯着祁任,“既然如此,傳趙江義來,朕要親自問他與你是何嫌隙,竟讓他不顧律法,在朝堂之上冤枉于你。”
“來人,帶趙江義來!”
今日本就需趙江義指認姜統,姜昭早上就讓刑部官員将他帶上,此時他正在宮門口跪着。
很快,趙江義就被帶到朝堂上,他被侍衛大力推搡,背上還未好的傷口流出血,沾上白色的囚服,十分狼狽。
趙江義到了堂前,立即跪了下去,砰砰磕了幾個頭,聲音帶着顫意和哭腔:“陛下,陛下,是姜統和祁任殺的風世子,我隻是聽命行事,求陛下饒草民一條賤命吧!”
說着又是幾個響頭。
“你怎麼如此冤枉我?!我何時謀殺風世子了?!”姜統聽他這麼說,臉色發白,十分慌亂地解釋:“父皇,可不要信他的一面之詞呀!”
祁任也趕緊解釋:“陛下,臣沒有殺害風世子,他冤枉臣!”
“夠了!”皇帝夾雜着怒火的聲音響起,朝堂瞬間安靜下來。
“趙江義,你可知诽謗皇子官員是何罪?”
“草民所說句句屬實,還望陛下明察!”
“剛才祁世子說,你與他有些嫌隙,才讓你冤枉于他,可有此事?”
“陛下,草民所說句句屬實,并沒有冤枉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