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昭哼笑一聲,放下了書,“孤如何對你了?你若覺得不滿,盡管去找父皇,主持公道。”
最後四個字,她一字字咬牙說出,帶着十足的譏諷。
姜統怒瞪着她,眼睛都要瞪出來了,可她卻還是那副懶散的樣子。
“你别太過分。”
“過分?”姜昭變了神色,眼神狠厲,回看他,“你命下人克扣孤衣食用物時,可從未說過過分!”
在姜昭這樣的眼神中,姜統不由自主後退兩步。
姜昭起身,眉眼沉沉盯着他,“你指使姜赤、六皇子欺辱孤時,可從未說過過分。”
她繞過書桌,慢慢朝姜統逼近,直到離他二尺的位置,姜昭繼續說着:“你謀害孤表哥之時可從未說過過分!”
姜統猛地一震,眼神慌亂,“不,不是我!”
“哈哈哈。”姜昭笑起來,看着他,“不管你認不認,孤說是你,就是你。”
就像明明擺出那麼多證據,說是姜統殺了表哥,皇帝仍說不是他一樣。
誰有權力,誰說的就是對的。
“你不能這樣!父皇都說了不是我!”
姜昭的表情聲音太具壓迫,他害怕了。
姜昭回身坐回椅子上,一派輕松的樣子,“噢,既然父皇說你的罪名不能是這個,那就不是吧。”
“你什麼意思?!”
姜昭滿臉笑意,“二皇兄,孤奉旨審案,也是迫不得己,還請您……莫怪。”
“來人!”
随着姜昭話落,一群禁軍突然湧入,站在姜統身後,形成一堵人牆,擋住他的後路。
“你們幹什麼?”姜統看到身後的人牆,慌亂道。
“罪臣姜統,為了一己之私,與其母祁氏共同謀劃,殺害先貴妃,而今賊心不死,還妄圖殺害當今貴妃娘娘。”
姜昭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落在姜統心上,激得他頭腦發昏。
“來人,拿下!”
姜昭一聲令下,身後禁軍齊齊上前,将姜統紐綁起來。
“放開我,放開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謀害貴妃!”
姜昭冷眼看着他,“還不承認?淑妃都已指認你了,你們見貴妃受寵,心生嫉妒,共同謀劃,害死貴妃。”
姜統聽到是自己母妃指認他,緊皺起眉,“不可能,不可能……”
“你還不認?!”姜昭突然曆聲道。
姜統被吓了一跳,猛地擡頭看她,“不可能,你冤枉我!”
“姜統!你口出狂言冤枉本官,鐵證面前還拒不認罪,按姜國律法當仗責五十!”
五十?姜統瞪大眼睛,“姜昭,這是對平民用的刑,我是皇子,你不能對我動如此大刑!”
姜昭卻不理他,看着他狂叫着被禁軍拉下去,下一刻,闆子狠狠拍上皮肉,已經皮肉綻開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
姜昭唇角微勾,走到堂前,正好可以看到姜統受刑。
盯着他這幅樣子,姜昭腦海浮現出幼時的記憶。
那時候她還沒得皇帝重視,衣食用物被下人克扣,母親離世她沒有靠山,隻能去找皇帝,卻被他罵了一頓。
就是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姜統,姜統安慰她,還義憤填膺罵了欺負她的那些人,她以為他是這宮中難得的好人。
但是有天,她見到地上不知誰掉落的饅頭,實在太餓,看周圍沒人注意到她,就飛快将它撿起來,躲到沒人的角落,大大咬了一口,才嚼兩下就磕到一顆石子。
“咯吱”浸骨的聲音讓她渾身一顫。
“哇,大家快來看,堂堂太子殿下竟然撿地上的棄物吃!”
身後不知什麼時候聚集了一群人,指着她放聲嘲笑。
六皇子把她手裡的饅頭搶去,擡起給其他人看,“大家看呐,這饅頭都那麼髒了,狗都不吃,太子卻吃,哈哈哈哈哈!”
放肆的嘲笑在耳邊響起,推搡間,不知誰踢了她一腳,她摔到在地,那饅頭也被扔在地上,被人一腳踩在腳底。
她視線正好落在那個饅頭上,滿心的屈辱和憤怒讓她擡起頭,卻看到站在衆人之外,眼神嘲弄的姜統。
他就這樣靜靜站在人群之外,明明隻是唇角勾起,眼神輕蔑,不像其他人那樣放聲嘲笑,她卻将那個眼神記到現在。
如今她看着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姜統,眼神冷漠,唇角卻帶着玩味的笑意。
院内鬼哭狼嚎的聲音停下,姜統暈了,但禁軍沒有停手,依舊揚闆打着。
“停!”姜昭開口。
行刑的人面面相觑,沒有在打,姜昭卻道:“把他弄醒再繼續。”
暈着感受不到疼,那有什麼意思。
姜統被一桶水潑醒,根本沒給他反應的時間,闆子又落到他身上。
聽着院中的慘叫,姜昭閉上眼睛。
吵,但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