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朝堂上一番驚心動魄,穆安現下腳下微微發軟,卻仍強撐着笑容,敷衍着同僚們恭維的話語。
車夫上前問道:“韓大人可是要去公主府?”
穆安木讷地點點頭。
馬車緩緩駛向公主府,遠處,平王府的馬車也調轉了方向往這邊駛去。
穆安到了公主府才得知景玉已經離開了。
宣珑欲留她用膳,穆安原本欲辭,卻忽聽門外通報,說平王宣珲求見。
穆安心中一緊,雖說巫醫的事解決了,可宣珲到底是知道她的身份。
“皇姐、驸馬爺。”宣珲步入庭中,拱手行禮,眼中藏着明晃晃的敵意。
宣珑轉頭示意身旁的侍女一一退下,一時間院内隻剩下他們三人。
“平王所來是為何事?”宣珑扶着隆起的腹部緩緩坐下。
“我想問皇姐一句。”宣珲不答,隻自腰間扯下一塊玉佩,重重丢在石桌上,寒光一閃。
“做這謀逆之人可當真值得?”
宣珑瞥了一眼桌上的物件,“這是什麼?”
宣珲瞪了一眼穆安,又居高臨下的看着宣珑,“遼安皇族的令牌,黃玉所制,這一塊形為蛟龍出海,皇姐可記得這是誰的東西?”
“北楚因奪嫡之争起了内亂,遼安趁機示好,說不計前嫌,願與召國聯手。”
提到遼安,穆安察覺到宣珑的神色冷了幾分。
他話鋒陡轉,眼中帶着嘲諷,“皇姐,你這個前夫對你當真是情深義重。他說,城池土地可盡歸召國,他隻要宜慶長公主改嫁遼安為後。”
聽至此,穆安一震,忍不住開口怒斥:“胡鬧!”
她亦在朝為官,卻不知遼安居然提出了這樣的條件。
宣珑卻不動聲色,擡手舉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說到情深義重,平王該是最是懂得的。”
就在此時,侍女領着宣環步入前廳。?
那柔弱的少女一見宣珲,便怯怯地喚了聲:“阿兄。”
宣珑緩緩起身,望着宣珲,目光如刀,“環兒,告訴四皇弟,你怎麼了。”
宣環垂下頭,面色漸漸蒼白,她擡手撫摸着小腹,半晌才顫聲道:“我有了身孕。”
空氣仿佛瞬間凝滞。
穆安心頭大駭,宣環曾經被召國皇帝許配給了趙貴妃的侄兒,可早就和離了。宣環也不曾再嫁,這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冒出來的?
宣珲怔立原地,臉色青白交替,似乎連呼吸都滞住了。
“阿兄……”宣環怯生生地看着宣珲。
宣珲的神色難以言喻,語氣帶着急切,“你莫怕……一切有我。”
眼見着二人之間生起一絲暧昧的氣氛,穆安漸漸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她忍不住後退了半步,兒子惦念庶母,妻子算計丈夫,兄妹暗生情愫,召國的宮庭秘聞可真是一件比一件駭人。
宣珑扶着宣環坐下,宣環卻是僵直了脊背,隻敢将目光低垂。
“你要怎麼樣?”宣珲的氣勢弱了幾分。
“你們既然叫我一聲皇姐,我自然無意為難你們。”
宣珲僵硬着拱手行了一禮,沉聲道:“多謝皇姐。”
眼裡情緒翻湧,也不知在想什麼。
天氣漸涼,空中竟然飄了雪。穆安呼出一口氣,直到人都走了,她才回過神來。
“讓你見笑了。”宣珑回頭朝她一笑。
穆安一時有些語塞,當年王貞妃臨走前讓她照拂五公主,五公主與貴妃侄兒和離如今卻又另入歧途,“這……确實出人意料……”
宣珑也無奈地笑笑,“宣珲一出生就被抱給了無子的昭平皇後,後來昭平皇後有了自己的兒子,宣珲又被送回生母身邊,偏偏他生母念子成疾,兒子回來後沒幾日也去世了。”
“宣珲自幼體弱多病,喪母後一直由王貞妃照拂,和五公主宣環是患難之交。”
“他們都是可憐人。”
穆安垂眸不語,兄妹□□本就為世所不容,但願兩人能有個好結局。
回到尚書府後,穆安先是和景玉膩歪了好一會兒,才将朝堂上的有驚無險一一說來。
“巫醫突然改口說陛下無病,你是怎麼辦到的?”穆安好奇地瞪着眼睛。
景玉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說來還要多謝你。”
“謝我什麼?”
“不是你把吳九帶回來,我也就不會碰巧發現吳九的朋友正是那巫醫失散多年的兒子。”
穆安一愣, “原來是這樣。”
景玉将人摟進懷裡,湊到人耳邊夾着絲絲情誼輕輕喚了一聲:“侯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