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一把拽住他的衣領把他頂在後面的大榕樹上,一字一句都是咬牙切齒:“我警告過你吧,這輩子躲着我點。”
“哦~”陽欽松笑着看他,“林暮讓我給你帶句話。”
穆青盯着他。
“祝你新婚快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掐在脖子上的手一度收緊,陽欽松幾乎快要窒息過去,但他仍舊是笑。
有種心情舒暢的感覺。
有種出了口惡氣的感覺。
哪怕這股惡氣是替别人出的。
哪怕自己是在自讨苦吃。
穆青吼出聲:“陽欽松!你踏馬别欠收拾!!”
脖子上的力氣一松,陽欽松直接摔落在地,猛地嗆咳幾聲,然後緩緩擡頭看着面前的人,眼神銳利如刀,“穆青,你也沒多愛嘛。”
“你踏馬懂什麼!!如果不是你……”
陽欽松臉上挂着惡意的笑:“怪我?多謝我還差不多吧。”
看着穆青的臉色一變再變,陽欽松扶着樹緩緩起身:“穆青,你怪我沒用。”
“怪我照片的事嗎?抛開照片不談……”
“你們的分開從始至終都是你不夠堅定而已。”
“沒有堅定的在醫院裡守着他,沒有堅定的在雙方父母對峙的時候站在他那邊,更沒有堅定的選擇跟他一起走。”
“現在又來裝什麼深情呢?”
“當然,抛開這些也不談,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你不愛。”
穆青猛地看向他,臉上滿是覺得荒謬又不可理喻。
“抓你的證據真是好難啊。”陽欽松大笑出聲。
穆青臉色驟然一變。
“你根本不喜歡林暮吧?你也隻是挑了一個大家都很喜歡的很好的人,來滿足你那變态的征服欲罷了。”
“喜歡?說得好聽,”陽欽松說着從兜裡掏出那張緊握着的照片朝他臉上甩去,“「鑽所」裡的小姐美不美?左擁右抱的人好不好睡?”
穆青的瞳孔驟縮,地上被雨淋濕的照片是他這兩天在會所裡的圖,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出現在陽欽松手裡。
“被關起來?被分手?被逼婚?”
“穆青,你這人慣會裝,連我——都差點被你騙了呢。”
回想起醫院兩人交鋒的那次,陽欽松第一次對自己的‘眼見為實’産生了強烈的動搖。
他想說不定真的是自己眼花看錯了人,或者也許其中會有什麼誤會,不然穆青怎麼會表現地那麼痛苦?仿佛失去了林暮世界都轟然倒塌了一樣。
可結果到底,穆青還是把他們耍得團團轉。
林暮如此痛苦地倒在病床上,穆青都沒忘記去會所裡潇灑。
林暮以為他被關在了家裡出不來,結果那人還是抱着美女快活。
此話一出,瞬間電閃雷鳴。
穆青看見面前人慘白的臉,嘴角挂起的笑意讓他頓時心裡生寒。
上天慣會折磨,讓相愛的人陰陽兩隔,不愛的人作踐真心。
陽欽松看着面前面色鐵青的人感覺好笑。
他沒來由地想到林暮曾經喜歡随身帶着的琴譜,尾頁裡有兩句話。
一句是好多年前寫的。
「林暮,我送給你喜歡的琴譜,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字體張揚,字迹早已經被水還是什麼塗抹暈開淡化了。
而緊跟着的下面一句是林暮新添的字迹,工整又很新。
「穆青,你再陪我多糾纏幾年吧,等緣分到頭了,你該結婚就結婚,我不攔你。」
陽欽松在此刻突然頓悟,原來,林暮他也什麼都知道。
穆青在此刻突然回神:“是你!”
“你是故意的,你早就發現了對不對?”
“你故意跟着我們去拉薩,回來後故意打印出來照片丢掉,你就是想讓我們分開!”
陽欽松聳聳肩,語氣輕飄飄的:“對啊。”
“你!”
“我可不想讓你這種人渣毀了我那麼好的林老師呢,他值得更好的人。”
不知道穆青後面走沒走,反正他說完這個話後轉身就走了。
雨勢越來越大,他又沒帶傘。
這次的眼淚是興奮的,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因為也确實不舍得林老師吧。
說起對林暮的喜歡,是青澀的喜歡,是欣賞,是崇拜,是年少情窦初開;是守護,是血性,是少年仗義執言。
唯獨不是偏執地想要得到。
就跟剛剛自己對穆青說的話一樣。
林暮值得更好的,但那個人也絕不會是自己。
陽欽松認識穆青的時候比林暮第一次提起穆青的時間更早。
早到三五次看到他和不同的女人勾肩搭背地進出酒店。
每一次陽欽松都勸說自己肯定是眼花了吧,畢竟每當林暮提起穆青的好又不像是假的。
可那種人渣,終究是把林老師騙了又騙。
照片的事完全是陰差陽錯,他再怎麼想讓他倆分開也想不到照片最後會流傳到林暮母親手上去。
所以他後悔,他不想林暮以跳樓結束自己生命的方式來抗争。
造化。
陽欽松擡頭看天,造化弄人。
擡手把眼淚擦了又擦,根本沒看清前面還有人。
不小心撞上去後,鼻子碰得發酸,這回眼眶的淚真是酸出來的。
一隻手順勢摟住他的腰,頭頂響起來警告的聲音。
“陽欽松,再撞進我懷裡哭小心我抽你啊。”
這人語氣好兇巴巴。
熟悉的番石榴味包裹着鼻尖。
陽欽松咬着牙不吭聲。
“哭什麼?”
“楊樹林~”
“又哪疼啊?”
“……。”
“說話。”
“有人罵我。”
“罵你什麼?”
陽欽松頓了頓,“沒什麼。”
“那你哭什麼?”
“為别人的愛情哭。沒能排除萬難堅定地走下去,然後分手了。”
“說得像是你自己。”楊森傳說。
“不是我。”陽欽松抽抽鼻子:“是我的老師,我剛送走他。”
“是嗎?”楊森傳問。
“嗯。”
楊森傳垂眸,能看見對方緊閉着的眼皮下面因為慌亂而亂動的眼珠。
他垂下眼,心裡笑了笑。
得清醒點啊。
懷裡這人,慣會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