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是不想談的意思吧?
正要尴尬地準備收腿,楊森傳眼皮輕輕一掀:“傷口跪着不痛?”
陽欽松這才反應過來他膝蓋上的傷,雖然這兩天開始結痂了,如果真跪上去可能還是會有點痛的。
心裡瞬間松了一口氣。
他把腿放下去,乖乖地站在他面前。
“談吧。”楊森傳說。
陽欽松把手背到身後,仿佛又突然沒了底氣一樣,開口也不自信:“楊樹林,你最近怎麼又不愛搭理我啊?”
楊森傳擡眸看他,語氣輕,嗓音随意:“有嗎?”
陽欽松細眉一皺:“有啊!”
“哪裡有?”楊森傳問:“電話接了,消息回了,隻是最近出差所以不能一同上下班。”
陽欽松被他說得無法辯駁,兩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你知道的,你自己知道的。”
沉默了片刻,楊森傳語氣平靜,問:“那你還想我怎麼做?”
還想你怎麼做?
又還能怎麼做?
陽欽松心髒怦怦狂跳,對視上他深邃的眼,他率先避開視線,語氣帶着一絲讨好的意味:“怎樣都好,别不理我啊。”
“怎樣都好?”楊森傳看着眼前的人,忽地笑了。
“我們不是朋友的關系嗎?是朋友的話,那這就是我對朋友的态度,還是說……你不想做朋友了?”
對方直接點明,陽欽松竟然意外沒慫,隻愣了一秒便順着他的話直白地問下去:“那可以嗎?不做朋友的關系,可以嗎?”
空氣靜默了幾分,兩人無聲對視。
看着面無表情的楊森傳,陽欽松心裡有些焦灼又忐忑。
完了,他想,事不過三的勇氣已經用光了,再也不會有比現在更勇敢的時候出現了。
良久,楊森傳開口喊他的全名:“陽欽松。”
“在。”
“你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嗎?”
陽欽松明顯一怔。
耳邊是那人淡漠的聲音。
“你說短暫的心動撐不起長久的喜歡。”
“你說萍水相逢已用盡緣分。”
“你說京海離你那十萬八千裡,我們也不會再見。”
“你還說,往後我會遇到很多人,你也是……”
楊森傳的話音戛然而止,因為陽欽松已經伸手輕輕捂住了他的嘴。
半晌。
陽欽松還是擡起一隻腿跪在了沙發上,視線的距離得以更近,他的聲音清透語氣誠懇:“那我收回我說的話成嗎?”
楊森傳看着他,眼神晦暗不明,眼底的情緒讓人一時猜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等不到楊森傳的回答,陽欽松繼續輕聲說:“我說謊了,不是短暫的心動,是長久的喜歡。”
“萍水相逢的緣分讓我們遇見了一次又一次。”
“離我家十萬八千裡的京海我還是來了,我們還是再見了。”
陽欽松就像解題一樣,一個個說出來,直到最後一解:“人海茫茫,迄今為止,我隻遇見了你。”
良久,客廳安靜得能聽聞落針。
楊森傳拉開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聲音又低又緩:“所以你是因為沒有遇見别人才來找我?”
陽欽松沒答反問:“你也沒有是不是?”
“楊樹林,你沒有等人的習慣,現在身邊仍舊沒人是在等我嗎?或者說重逢後還願和我共處一屋檐下,是在等我嗎?”
“如果你說是,那我就是因為你在等我所以我便來找你。”
這次沉默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久到陽欽松的心情經曆過大起大伏,從焦急浮躁最後逐漸歸為平靜,仿佛在得不到回應的沉默中一切已成定數,他已經勇敢過了,為了那三年錯過的遺憾,所以這次不會再有遺憾了。
身體自覺地朝楊森傳靠近,涼唇輕貼上他的眼皮,他把當年夏夜天台屋頂的那個獨屬于眼睛的吻還了回去。
一觸即分,陽欽松默默拉開距離,撤下沙發上的那條腿,直接站起來。
楊森傳仍是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任何聲音。
陽欽松垂眸看着沙發上的人,喉結滑動:“晚安。”
轉身一步一步極為穩定地往自己房門邁去,心裡建設的勇氣高牆卻在一分一分地往下坍塌,擡手握上門把手。
陽欽松回過頭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人仍舊是保持着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
那就到此為……
“陽欽松。”
陽欽松手上開門的動作驟然一停,但沒回頭。
沙發上的人卻已經起身大步朝他這裡走來。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他腰側穿過,蓋在了他握着門把手的手背上。
身後的聲音傳來:“你是認真的嗎?”
陽欽松注視着眼下的手,語氣誠懇:“是。”
沉默了幾秒後,楊森傳再次開口,語氣裡仿佛帶着一絲隐忍般的懇求:“陽欽松,你别耍我。”
“我隻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