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喊全名的楊森傳一時頓住,兩秒後,他小聲開口:“不會是覺得我裝過頭了吧?我承認,我當時确實是鬼迷心竅,有所圖謀……”
“不是。”陽欽松笑了笑,“我想說的是,雖然還沒到新年,但我想提前許願了。”
楊森傳看着他。
“楊樹林,以後陪我度過每一個新年吧。”
“這算什麼許願?”楊森傳不屑地輕笑一聲:“這都不用許,我楊森傳肯定會陪你度過每一個新年。”
“沒你的新年能叫新年嘛?”
……
和楊森傳在床上講了好半天,兩人才起床洗漱去了。
早起的楊森傳慣會撒嬌,軟骨頭似地貼在陽欽松身上。
“你幹嘛呀?”陽欽松被他堵着出不來衛生間的門。
楊森傳把他頂在洗手台上,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眼睛閉着默默地繼續刷牙。
刷完牙就繼續親親蹭蹭,兩人黏糊了好半天後楊森傳才出去:“我去煮面。”
陽欽松的後腰還維持着靠在洗手台的位置,隻是胸口起伏明顯,嘴唇光澤水潤。
一起吃過早安後,陽欽松陪着他去墓園看他父母。
楊森傳提了煙酒和水果,陽欽松懷裡抱着一束花。
擡腳邁上台階的時候楊森傳還在和他打哈哈,說不想把氣氛弄得那麼嚴肅,但架不住陽欽松害怕見家長,這回算是真的見家長了吧?
楊森傳攬住他的肩,安慰道:“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就不怕了。”
陽欽松微微歎氣:“感覺沒提前打招呼就直接登門拜訪了一樣,又怕打擾到了又心裡沒底氣。”
楊森傳捏了捏他的耳垂:“放心,我和我爸媽他們早說了。”
“啊?”陽欽松愣了愣。
“拉薩第一次遇到的時候就打過招呼了,支教那會兒還給他們看了照片,今年重逢後我也來這和他們說過了,别擔心。”楊森傳笑着說,伸手過來替他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紅圍巾。
這條紅圍巾是楊森傳他媽媽手織的,楊森傳一直嫌顔色太紅太正,他一個男人不适合這麼鮮豔的顔色,可陽欽松也是一個男人,可能因為本來他就長着一張光潔白皙的臉,這個顔色圍在他脖子上竟然意外地合适。
陽欽松面容清秀,眼睛清澈明亮,笑的時候感覺人都是脆脆甜甜的,特别有親和力,莫名想讓人去貼近。
楊森傳在他臉上輕輕摸了摸,沒了日常那副懶散調,聲音真摯:“當時光看照片,我媽就很喜歡你。”
“她說你一看就很乖。”
陽欽松摟緊了懷裡的花,擡眸笑道:“那就好。”
墓園裡的風大,但今天出了大太陽,所以照在人身上的時候能感覺到一絲暖意。
楊森傳蹲在那點煙倒酒的時候陽欽松就站在一旁聽他在那絮絮叨叨地交待他爸在下面好好照顧他媽,說不用擔心他自己,說有什麼事就記得托夢回來,最後說他今天終于把人帶回來給他倆看了。
“過來。”楊森傳回頭沖他一招手。
陽欽松立馬走上前把花放上去,兩人站在墓碑前盯着上面的那兩張照片看,陽欽松對視上照片裡那雙明亮的眸,仿佛已經穿越了時空和他媽媽進行了一場無聲的對話。
“新年後我再和小陽來看你們。”楊森傳輕聲說。
邁下台階的時候,陽欽松主動握住了楊森傳的手。手心意外冰涼,他十指交叉握緊然後揣進了自己的大衣兜裡。
楊森傳沒有說話,陽欽松也沒偏頭看他,隻是以非常輕松的語氣說:“楊樹林,你要是想哭的話我的肩膀可以給你靠哦。”
楊森傳似乎是動了一下,陽欽松立馬停下腳步,側過身,他什麼都沒看清,甚至都沒看見楊森傳的臉上到底挂了淚珠沒,對方的頭就已經頂在了他的肩上。
陽欽松擡起手在他後背輕輕拍了拍。
從認識起陽欽松就能感覺得到楊森傳一定生活在一個特别美好特别幸福的家庭裡,父母對他的各方面的教育都很好,吃喝玩樂也從不會讓他缺,明明這麼幸福的一家人卻還是因為意外分開了。
楊森傳雖然沒怎麼說過,但陽欽松知道,他是一個特别念家特别想家的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的新年裡也不會隻有他一個人了。
一想起醫院裡兩人重逢的那天,楊森傳眼下明顯的黑眼圈和頹喪的氣質,他就有點心疼。
太心疼了,獨自一人忍受父母突然雙雙離開人世的那些日子,他一定特别難過吧。
陽欽松下意識抱緊了楊森傳的背,其實沒多久,可能五分鐘不到,楊森傳就伸出手反手摟抱住了陽欽松的腰。
下巴擱在他的肩上,陽欽松聽見他吸了吸鼻子。
“你哭了嗎?”陽欽松問。
“沒。”楊森傳說。
“給我摸摸。”陽欽松不放心。
楊森傳抓住他的手往上帶,然後放到了自己的臉上。
陽欽松準确無誤地摸到了他的眼睛,是幹的,于是漸漸放下心來。
“我其實想哭來着,”楊森傳又開口了:“但你在我身邊,我就憋了回去。”
“我怕你心疼我。”
一聽這話更心疼了,陽欽松感覺自己的心仿佛都跟着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