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沒想到孟晚歌會突然調笑自己,一時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她又羞又惱,可看到孟晚歌那副嬌媚如花的模樣,又敗下陣來。
她家小姐,從來沒有這麼活潑過。
與她一般被黏住目光的,還有站在不遠處廊門外的幾個華衣男子。他們皆是跟父母一同到普渡寺禮佛,卻不信這些神鬼怪力,方才剛相邀去後面空置的禅房對弈,卻不曾想路過此處便被裡面的一幕定住腳步。
隻見那少女裹在白毛大氅中,不知道在跟身旁的丫鬟說什麼,笑靥如花宛如天仙。
“那是哪家的小姐?從未見過。”青衣男子忍不住問道。
幾位一同搖頭,唯獨右側的紫衣男子看向前方還在和顧華章說話的王夫人後,從容道:“那應該是溫家的小姐。”
“哪個溫家?”
“還有哪個溫家,自然是被那位提拔的溫家。”
“一個小小地方官家裡,竟出了這樣一個美人。”
……
在孟晚歌不知道的時候,她順帶着溫家幾位小姐的美名悄然在這些公子少爺口中傳揚開來。
眼下慧空大師的禅門大開,王夫人和顧華章一同走了進去。溫家的幾位小姐和王夫人的兩個女兒都等在門外,等了好半天才又開門讓她們都進去。
禅房不大,一進去便能聞到很馥郁的檀香。左右兩邊的架子上分别放着經書和佛龛,正中間的木榻上盤坐着一個白眉老和尚。
正是空慧大師。
空慧大師在進來的一衆小姐中,看到了擠在最外面的孟晚歌。
“這位施主,請上前來。”他伸手對着孟晚歌的方向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孟晚歌一愣。
她故意走在最後并不是她自命不凡,不信鬼神,而是覺得這個空慧大師有點邪門。空慧大師這個名字她記得,聽說曾給她批過命,說她命不長。當時她聽到這話隻嗤了一聲,并沒放心上,卻不知道是誰傳出她要砍他的頭害得他不得不遠出雲遊。
隻不過那時她身上的诽謗頗多,也不多這句,倒是空慧大師這個名字被她記在了心裡。
當時她的确是不信,如今再想又覺得微妙。
說她命長,她的的确确兩年前就死了。說她命不長,可她如今依舊活着,隻不過在别人身體裡。
孟晚歌前面的人自動為她讓出一條道來,沒等她走上前去,站在慧空大師右側的顧華章訝然道:“大師果真慧眼,此女便是我方才說的庶女,自從她一月前摔傷醒來後便好似變了一個人,還請大師看看是不是沾染了什麼不好的東西。”
這也是她今日為何要跟王夫人一起來的原因之一。
這一個月她忙着家裡搬遷的事,根本無暇顧及孟晚歌這個庶女。昨夜裡她想了許久,才發現孟晚歌的确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絲毫看不見往日的畏縮怯弱。不管她到底是中邪還是病後大變,按照昨日的情形來看,日後都會是溫宜玉的絆腳石,索性趁着此次在普渡寺先将她壓下去。
若是能得得道高僧一句中邪,孟晚歌一個庶女日後再也不可能掀起風浪,要全仰仗她這個嫡母。若是空慧大師什麼也沒說,她也能博一個善待庶女的好名聲。
孟晚歌沒有想到這一層,畢竟她的确不是真的溫宜秋,聽顧華章這麼一說倒真有些心虛了。
“大師。”她故作鎮靜地走上前去,對空慧大師行了個禮。
空慧大師雙眸渾濁,目光将她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白眉擰到一塊又放開,好似真的從她身上看到了什麼一般,引得她一顆心跟着吊到了嗓子眼。
畢竟他當年可是遠遠看她一眼便說她短命的人,此刻這麼近地盯着她,不免讓她心裡有些發虛。
一時間屋子裡靜得能聽到窗外風打樹葉聲。
半晌後,溫宜玉是第一個沉不住氣的人,她輕蔑的目光落在孟晚歌身上:“一月前那郎中都說她活不成了,誰想醒來便瘋了似的,定是撞邪了。大師,你可要好好給她看看,别讓她害了溫家。”
原本就有些心煩意亂的孟晚歌聞言蹙起眉。
“阿彌陀佛。”
沒等屋内矛盾激化,慧空大師雙手合十,輕聲念了一句。
所有人便又屏息凝氣地看向他,隻見他朝孟晚歌颔首,笑着歎了一句:“施主,萬事因心而起,萬物由心而生。”
“善緣結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