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一輛奢華的馬車停在緩緩聽到溫宅的大門前,馬夫跳下馬車從後方取出馬凳後,一旁的秋月才掀起簾子。隻見車内的崔關月不知道在講什麼,笑得歪倒在了孟晚歌的肩上,見秋月掀開簾子才依依不舍地從孟晚歌身上起來。
“今日我很開心,謝謝婉婉。”
孟晚歌道了謝便起身走下馬車,沒等她往前走兩步,崔關月也一把掀開車簾跳下來,兩步走到她跟前:“宜秋,你有沒有小名?”
孟晚歌一怔,搖了搖頭。
她其實是有的,在溫家的時候,她有一個乳名叫滿滿。這個乳名隻有秦婉君最愛叫,她說是圓滿的意思,有人生圓滿萬事勝意的寓意。後來進了宮,她又有了一個封号,叫昭陽。皇帝說這是她的母妃臨死前替她取的,大抵是希望她如陽光一般明媚燦爛。
不過溫宜秋是沒有的,她的小娘生下她沒多久就死了,溫澤對她也是不聞不問。
若不是顧華章有個賢良的美名,她或許早就死了。
崔關月也并沒太在意,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小字?你及笄了,理應有個小字吧?”
一般官宦人家,或是書香世家,女子及笄都會賜字。溫宜秋如今已經十六歲,已及笄一年,按理來說也該有個表字。
但……
見孟晚歌沒說話,秋月一臉的心疼,她替孟晚歌說道:“小姐連及笄禮都不曾有,更何況是……”
更何況是長輩賜字。
這一點孟晚歌倒是和溫宜秋一樣,她及笄那年也沒有舉辦及笄禮,更是沒有賜字。好像就是因為那個空慧大師說她短命,皇後又找了一個人給她算了一卦,說隻要她不辦及笄禮欺騙上蒼便能長命百歲。
如今想來,皇後當日也不過隻是想趁機不讓她搶了晉陽公主的風頭,才讓她辦不了及笄大禮。
“這有什麼?”況野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馬上下來,走到崔關月身旁,眉目間都帶着細碎的心疼,他看向孟晚歌,“補一個便是了,今年五小姐的生辰,我一定給你辦得風風光光!倒時候,我讓少傅給你賜字,誰也不敢小瞧你。”
崔關月也立馬應和:“就是!我們一定給你辦得風風光光的。”
孟晚歌心頭一暖,彎下眉眼笑起來。
“也不必勞煩裴大人了,我其實已經想好一個表字了。”她眸色微亮,其間笑意鋪滿,看得人心一顫。
那是她很早就想好的表字,原本是要在中秋宴上給皇帝看的,隻是沒等到中秋宴她便被人吊死了。
“什麼字?”崔關月好奇道。
“蓁蓁。”
“蓁蓁?”況野細細念了一遍這兩個字,笑道,“桃之夭夭,其葉蓁蓁。有欣欣向榮的氣象,真是個好字。”
孟晚歌笑而不語。
蓁蓁,她想要表達的并非茂盛旺盛向上的意思,而是荊棘叢生逆流而上的取義。不過也無關緊要,她并不需要别人明白她的取義。
崔關月不愛讀書,也聽不懂況野念的這兩句詩的意思,隻是聽他說是個好字,也跟着開心:“蓁蓁,真好聽,那以後我也這麼叫你。”
“還得問過父親的意思。”孟晚歌說着湊近崔關月,輕聲道,“不過你可以偷偷叫。”
二人對視一眼,笑作一團。
這時從不遠處又駛來一輛馬車,孟晚歌這才又和崔況二人告别。等看着崔關月的馬車駛遠後,她和秋月才轉身要進府,卻看到方才的馬車停在了跟前。
她領着秋月站到一邊去,隻見馬車上下來的正是二姨娘林歡月。
“宜秋?”林歡月看向她,微微有些吃驚。
她也朝林歡月點一下頭:“林姨娘。”
林歡月此時穿的一身深紫色繡花長褙,雖說不上貴氣卻也不失華麗,與方才孟晚歌在茶樓對面看到她穿的那身灰布長褙大相徑庭。但孟晚歌知道,絕不是她看錯了,因為走在前面的林歡月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顯然這衣服她剛換上。
“林姨娘今日去幹什麼了?”在長廊盡頭要分開時,孟晚歌冷不丁地開口問道。
林歡月步子一頓,再回頭時臉上挂着不鹹不淡的笑:“上次你送來的桂花酥君哥兒沒吃上,我專程去給他買了兩盒。”
言罷她讓一旁的嬷嬷上前來,從食盒中取出一碟。
“還熱着,這碟你帶回去吃吧。”
孟晚歌面帶笑意,又将那碟子往回輕推:“給小玉君吧,上次便眼巴巴等着了,也怪我這幾日沒空帶他去吃。”
林歡月也不再推辭,将碟子放回去後笑着點了點頭才繼續往秋實院的方向走去。
孟晚歌意味深長地看着她走遠後,也轉身往自己的觀雲院走。一路上想的都是今日看到的場景,雖然看得不真切,她卻可以肯定茶樓裡一定是林歡月。如果林歡月沒問題,也不會刻意不說自己去過茶樓之事。
那個跟她待在一起的男人會誰呢?
她想得出神,秋月連着喚了她好幾聲都沒聽見。二人剛進觀雲院,秋月又提聲喚了一聲:“小姐?”
“嗯?怎麼了?”孟晚歌的思緒被這一聲又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