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磊不是很擅長破案,但是他最擅長的就是聽人勸。
花袅雖然沒有王磊的官職高,但是,淵聞吩咐讓王磊聽從花袅的命令,再加上他心裡是非常佩服花袅的。所以,他與花袅之間,并沒有嚴格意義上的上下級的界定。
畢竟,王磊還要靠着花袅發财呢,花袅之前的大手筆可謂是深得他心。
要知道大理寺就是一個清水衙門,很難從中間撈到一點油水。
花袅能來大理寺,王磊是很歡迎的。
等王磊駕車,路過常去的茶館時,他剛停下車,在門口接待顧客的小二立刻就迎了上來。
小二哥笑的眯起眼睛 “王大人,近日,剛來了一位有名的說書先生,他說的書可是極好的。”
“二樓包廂還有好位子。”
王磊笑了一下,并沒有與小二搭話,而是從荷包裡丢給他了兩個銅闆。
“今天不做了,你替我去大理寺找鄭傑,就說,我們已經查到了寡婦案的兇手,讓他趕快叫人去朱府幫忙。”
“速度要快,不要耽擱時間。”
小二聞言,先是道了一聲喜,“恭喜大人,又破新案,小的現在就去。”
随後就揭開了自己腰上的圍裙,向旁邊的桌子上一丢。
說完就要走了。
“等等。”
小二停下,等王磊說話。“大人可是還有其他的事情要交代?”
“去完大理寺之後,繞一下路,從柳将軍府那邊過,說一句,朱辭兇手找到了,讓他們派個人去朱府,做個見證。”
“去吧!”
小二點了點頭,掉頭就跑了出去。
王磊辦完事之後上了馬車。
“大人,已經吩咐下去了,我們可是現在就去朱府?”
祝福的辦喪事大隊走過之後,原本收攤的小攤主又把攤位放了出來。
花袅看了一眼外面路邊上擺的攤子。
之前的顧客被趕走之後,現在還沒有人去吃馄饨。
攤主和老闆娘,一個忙着和面,一個忙着熬湯。
老闆娘還嘀咕着。
“哪有不停靈就直接埋了的?”
“明明是個當官的一點規矩都不講,還不如市井小民。”
“那好不容易做了幾起生意,還被朱大人的狗腿子,趕走不讓擺攤,還遇到出殡的,真是晦氣。”
攤主聽到老闆娘的吐槽之後,呵斥老闆娘。
“少胡說八道,那可是周大人府上的少爺。若是被他們府上的人聽到了小心抓你進去。”
老闆娘不爽的開口,“進去就進去,他們那些當官的,還不讓人說話嗎?”
“那朱大人肥頭大耳,長得又醜。”
“他的兒子,風流倜傥,根本就不像是一家的人。”
“我看那個少爺根本就是朱大人派人弄死的。”
攤主聽到老闆娘的一通說,“我的個夫人啊,收收你的那個神通吧。”
“要是被朱府的人聽到了,咱們這一年到頭可就白幹了。”
老闆娘歎氣,“我就可憐那陳寡婦。”
“被賣給人家當妾也就算了,現在被那沒娘心的陳員外,坑成了殺人犯,她太慘了。”
“要不是他那死鬼老爹,非要去賭,陳寡婦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
攤主跟着歎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說别的。
花袅聽到兩人的對話,有關于朱府的,“王大哥,餓不餓?”
王磊沒理解,“有些。”
花袅點頭,“我也有些。”
“來都來了。”
“我請王大哥吃馄饨吧!”
王磊摸不着頭腦。
“大人,你不是說要去抓兇手嗎?”
花袅并沒有解釋,隻是道:“做事不要着急。”
“等事情發酵一下,我們暫時去吃寫東西,等人到場。”
随後就坐到了馄饨攤上,“老闆,兩碗馄饨,一籠小包子,蘸醋。”
攤主見有顧客上門笑着喊了一聲,“好嘞。”
“客人,您先坐,馬上就好。”
王磊微笑 “謝謝大人。”
花袅微笑,“我點的是我的份的,你吃什麼可以再點。”
“等會兒的場面很大,我建議王大哥吃飽一點。”
王磊點頭,“老闆,我要五碗。”
王磊從來都沒有見過花袅這樣做事的。
他有些好奇。
見周圍有人經過聲音壓低了很多。
“大人,您是有什麼新的招數嗎?”
花袅見王磊小心翼翼的模樣,被逗笑了。
“我能有什麼招數,無非是人心的考驗。”
王磊腦子嗡嗡的,完全不知道花袅在說什麼。
“細說。”
花袅喝了一口茶,将杯子放在一邊。
“你看啊。”
“朱大人不愛朱李氏,偏愛朱柳氏,但是,朱大人卻同意了朱李氏的說法,不顧朱柳氏反對,提前埋了朱辭。”
“這說明什麼?”
王磊猜測,“朱大人變心?”
花袅抿了抿嘴,“現在的局勢屬于三方鼎立。”
“朱大人誰都沒幫,他幫的是他自己。”
“啊!”王磊眼睛裡都是清澈的愚蠢。
花袅解釋,“已知,朱辭是朱大人最寵愛的兒子。”
王磊點頭。
花袅繼續,“既然是最寵愛的,那麼在他兒子死後,他肯定是最想知道兇手是誰的人才對。”
王磊繼續點頭。
花袅接着說,“可是真實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他在沒有确定殺人犯就是陳寡婦的情況下,屢次三番要求淵大人将那個嫌疑犯陳寡婦定成死罪,這是為什麼?”
王磊,“為什麼?“
花袅說出結論。
“因為他可能就是知道殺死朱辭的兇手是說,或者說,他是殺死朱辭的人,就算不是他殺人,也是間接殺死朱辭的兇手。”
王磊被花袅的一通分析,表情裂開了。
“朱大人是幫兇,他也想朱辭死。”
“自古哪有爹殺兒子的!”
“為什麼?”
花袅伸出三根手指頭,“三種可能。”
王磊眼睛裡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
“哪三種?”
花袅,“第一,朱辭不是朱大人的兒子,朱大人洩憤殺人。”
“第二,朱大人和誰進行了非常私密的交易,而這個交易不能讓任何人知曉。但是,朱辭聽到了,他隻能殺人滅口。”
王磊皺眉,“若是普通的貪污受賄,被人舉報了,也頂多抄家,流放,也不至于殺掉自己的兒子吧。難道說是……”
要造反!
想到這裡,他睜大了眼睛,看向了花袅。
“不可能吧!”
花袅沒說話,點頭。
“隻有發生天大的秘密,才不得不殺自己的兒子。”
“可能就是你想的那樣。”
王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之後,緊張的情緒,舒緩了很多,“第三呢?”
花袅正要這樣說話,老闆娘端着兩碗馄饨過來。
“客人二人的馄饨好了。”
馄饨皮兒薄餡兒多。
顆粒飽滿。
上面撒着蔥花,湯裡兩滴香油。
因為是剛出鍋,碗中還冒着很多的白煙。
香氣逼人。
花袅吃了一口馄饨。
胃裡都是滿足。
“真好吃。”
王磊,“确實。”
“大人,第三呢?“
花袅邊吃邊道,“第三,朱大人必須殺死朱辭,才能達到某個想要達到的目的。”
“至于是什麼目的,你查一查。最近朱大人有什麼好的變動,就知道了。”
王磊不解。
“殺死自己的兒子,能得到好處?”
花袅舉了一個例子,“比如說,用自己親生兒子的心髒去祭祀,讓他長生不老。”
王磊突然領悟了花袅的意思。
“你是懷疑周大人沒有出門的原因,其實并不是因為太過悲痛,也并不是因為與理不符,而是因為他病了。”
“甚至快死了!”
“可是我看朱大人前些日子還是生龍活虎。”
花袅反問,“你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有多久了?”
王磊愣了一下,“兩個月之前。”
花袅直白說,“兩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人病的爬不起來了。”
王磊皺眉,“可是朱大人,還上折說,他要兇手死。”
花袅側目,繼續問,“朱尚書是有上朝資格的,既然他想為兒子複仇,他為何不是在大殿上當衆提出,而是,循規蹈矩的上折子。”
王磊愣住,“你是懷疑,朱大人有問題!”
花袅點頭,“隻是懷疑。”
王磊之前一直不明白,花袅故意讓她透露消息給朱柳氏,并且去柳将軍府叫人的原因。
現在這一切他都明白了。
朱大人有問題。
但是,花袅是一個連官職都沒有的見習。
王磊是個八品。
他們兩個人就算是去了朱府,探尋到了一切的線索,并且揭露某個秘密。
再加上朱府人多勢衆,他們一旦進去,很難成功申退。
還可能栽在裡頭。
大理寺官差每年都有意外死亡的,缺他們兩個,不會被人注意。
王磊在旁邊細細的打量在旁邊吃馄饨的花袅,心裡感覺後怕。
此女心機深沉。
若是對手,怕是他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還好是自己人。
花袅注意到旁邊火辣辣的視線。
“吃啊!”
“吃完了還有,别和我客氣。”
王磊幹笑一聲,“好。”
他有心事,用無人告知,隻能化情緒為食欲。
不知不覺就把食物全部都吃光了。
王磊看着旁邊被吃完的一摞完,有些窘迫。
“大人,已經過了快半時辰了,我們什麼時候去朱府?”
花袅見王磊情緒,擔心王磊沒吃飽。
“是不是沒吃飽?”
王磊,“不是。”
花袅懂了:“不要不好意思。和我出門,飯管飽的。”
在路邊又分别買了二十個熱包子和饅頭,讓攤主包好了,放上馬車。
王磊見花袅還想要磨蹭,正欲開口。
一陣馬蹄疾過的聲音。
帶頭的是淵聞,背後騎馬的大理寺官差。
“大人,您親自來了?”
淵聞下馬打量兩人。
花袅精神飽滿,嘴唇紅潤,還帶着一點油光。
而王磊也是如此,就是情緒不太對勁。
淵聞詢問,“剛吃過了?"
王磊正欲開口,花袅已經回答,“大人,要吃些東西嗎?”
淵聞側眸,“不是說已經找到了兇手?為何遲遲不去抓捕兇手,而是再次胡吃海喝?”
花袅有些遲疑。
王磊開口,“大人,事情麻煩了。”
“兇手可能就是朱大人。”
“朱夫人,李氏,可能是幫兇。”
“朱家是氏族,李氏背後還有李氏家族,事情有些大。我們扛不住。”
淵聞皺眉,詢問王磊。
“幾成把握?”
王磊看向花袅。
花袅站出來回答。
“十之八九。”
淵聞又問,“你如何确定是他們?”
花袅回複。
“朱辭是毒殺,現場很幹淨,殺人現場不是縣令的府上。”
“朱辭死後被人擡到了那裡。”
“但是,很多人都聲稱看到了朱辭,确定他是事後才死。”
“那就隻剩下一種可能,朱辭中的毒,其實是是潛伏期很長的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