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濃稠地潑灑在大理寺的庭院之中。
大理寺内,靜谧得仿佛能聽見風聲的細語,而在這寂靜裡,一處小院正悄然上演着一場無聲的對峙。
門内,張雲錦隐在暗處,透過窗戶的縫隙,目光緊緊鎖住門外的淵聞。
淵聞學武多年,耳力敏銳非凡。
雖然間隔一扇門,屋内的細微動靜都難以逃過他的耳朵。
他不僅聽到到門後花袅的呼吸聲,還聽到很輕的呼吸聲,應該是學武之人。
那人在門内左側,通過之前他看到的影子推斷,是位身材高挑的男子。
淵聞如鷹隼般銳利的視線,仿佛能穿透門闆,直直地刺向那處陰影。
淵聞眉頭微蹙,心中滿是擔憂。
因為花袅身處屋内,安危未知,貿然闖進去,激怒屋内之人,後果不堪設想,他生怕那些人一怒之下對花袅痛下殺手。
就在這時,屋内傳來花袅的聲音,語氣平靜卻透着不容置疑的拒絕。
淵聞細細分辨,從那平穩的語調中判斷出花袅此刻應無性命之憂。
盡管心中滿是不甘與擔憂,他還是選擇了離開。
因為他清楚,若是自己不離去,給躲在花袅卧室裡的人離開的機會,對方或許就會一直潛藏在花袅的房間,花袅會成為人質。
“你平安就好。”淵聞輕聲呢喃,聲音雖低,語氣中帶着關切,“若是有事,一定要大聲呼叫。”
他說完後,又覺得不妥,趕快找補道:“大理寺内每隔半個時辰,都會有官差在裡面巡邏。”
花袅在屋内聽到淵聞的話,心頭一暖,輕聲回應:“多謝大人關心。”
淵聞應了一聲,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那扇緊閉的門,轉身出了院子。
室内的花袅,聽到淵聞離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她緊繃的神經暫時松弛下來。
但她仍不确定淵聞是否真的走遠,所以并未點燈,黑暗中,她的身影顯得格外單薄。
“你該走了。”花袅對着暗處的張雲錦說道。
張雲錦卻發出一聲輕歎,語氣中滿是惆怅:“好歹是夫妻見面,這就要趕我走?”
花袅無語,反駁道:“誰跟你是夫妻?”
張雲錦卻并不打算放棄他們之間那段名存實亡的未婚夫妻關系,說道:“你我之間,早就交換了名帖。”
“若不是那年突發意外,你早已經是我張家族譜上的人了。”
花袅心中微微一動,卻還是選擇放過自己。
她堅定地拒絕:“你我之間已經過去了。”
“不過,你說的事情,我會辦的。給我一些時間。”
張雲錦點了點頭,“我相信你。”
見張雲錦準備離開,花袅突然開口叫住他,認真地交代:“這段時間,好好躲着,不要再和那些邪教組織接觸了。”
“大理負責圍剿邪教組織勢力,若是你還在與那些人接觸,或許你還沒有為家裡人找到兇手,為他們報仇,自己就提前沒了。”
雖然物是人非,花袅走遠,可是兩人曾經的感情确實是有的。
張雲錦知道花袅關心他。
張雲錦點頭應下,可眼中卻閃過一絲不以為意,顯然并未将花袅的話放在心上。
張雲錦擡腳要走,花袅突然一咬牙,伸手拽住了他的手腕。
張雲錦看着手腕上那隻白皙的手,突然笑了起來:“怎麼?”
“是舍不得我?”
花袅無視他的打趣,嚴肅地說:“你太敷衍了。我不相信你的話。”
“若是沒有地方去就先留下來吧!我護着你。”
話一出口,花袅就意識到這話在這黑暗的密閉空間裡,孤男寡女的情境下,顯得格外暧昧。
她隻是單純擔心張雲錦的安危,一時嘴快才說出這番話。
可話已出口,她也不知該如何挽回。更何況,眼前這人曾是她差點就嫁過去的未婚夫。
花袅心中慌亂,下意識地看向張雲錦的表情,可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
她的心髒劇烈跳動幾下,努力鎮定下來,試圖轉移這個尴尬的話題。
就在這時,她想到張雲錦家被滅門一案,背後必定隐藏着諸多武功高強的神秘人物。
自己一介弱女子,若要調查此案,定會困難重重,甚至可能遭遇殺手滅口。
如此一來,她身邊急需一位武功高強的幫手。可若是找其他人,難免會對這件事不上心,而張雲錦與她有着共同的利益,無疑是最合适的人選。
張雲錦正要開口,卻被花袅嘲諷:“你是擔心被人嘲笑嗎?還是說,不敢留在大理寺?”
這嘲諷恰到好處,張雲錦拒絕的話瞬間被噎回了肚子裡,他逞強道:“留就留下,我還怕你不成。”
張雲錦最聽不慣花袅的激将,花袅來這麼一招,張雲錦當即,将已經打開的門再次關上,大步走到廳裡。
随後,他一屁股坐在木凳上,翹起了二郎腿,“說不走,咱們就真的不走了。你可别後悔。”
花袅見目的達到,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當然不後悔。”
說着,順手從一邊的衣櫥裡拿出一套衣服,遞給張雲錦,“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不過你在大理寺行走,身份多有不便,之後出門,你就把衣服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