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的話說出口,周遭的空氣頓時安靜,連旁邊演員那桌都不吭聲,豎起耳朵聽八卦。
試什麼,接吻兇不兇嗎?
許無邊一時沒反應過來,眼睜睜看着許無涯擱在桌上的手緩緩握拳。
宋倩和淩靈最先反應過來,噗嗤樂了之後就開始诶呦喂着起哄。
這小孩兒……
許無邊哼笑一聲,心說自己白擔心了。與其擔心江澈受打擊,不如擔心他和許無涯打起來。
許無邊一把按下許無涯的拳頭,看着江澈舔了下牙尖。
撐着肩膀的手收回,在江澈的下巴挑了一下,許無邊笑道:“成啊,我等着。”
登時,餐廳一片鬼哭狼嚎,許無邊定定望着江澈,目睹江澈耳朵從清蒸變紅燒,這才滿意地收回了手。
劇組聚齊後的第一頓飯熱熱鬧鬧,在吃瓜起哄的氛圍裡結束。
吃過飯,有的人上樓休息,有的人還想叙叙舊,端着酒杯在樓下的餐廳裡繼續聊。
開拍的前一天,許無邊一向睡不着。
原本她想着,開拍前自己熬個夜,把幾個内景搭起來,正式拍攝就能省很多功夫。
結果腳腕一傷,不僅景搭不了,連攝像機都不一定能扛了。
許無邊盤算着,等夜深人靜大家都睡着了,她就下樓看看器材和道具,最好能提前布置一二。
她作為請大家來幫忙的總導演,什麼活都不幹,怕大家心有不滿,再就是……
器材和道具不經過她手,她實在不放心。
山中熄燈早,舒适的溫度和清新的空氣也讓大部分疲憊的人早早入夢。
淩晨一點,整個民宿鴉雀無聲。
許無邊從門邊拿出竹竿做的登山杖,臨時充當拐杖支撐。
她一瘸一拐推開門,民宿裡隻剩下燈籠還在長明,遠處黑壓壓一片,竹林在夜色中像張牙舞爪的怪物,支棱着葉片。
許無邊被冷風沖得一個哆嗦,随手抽過椅背上搭着的外套穿上,輕手輕腳帶上門,坐電梯下樓。
盡管她已經努力小聲,竹竿點在地磚上的聲音依舊清晰。
片刻後,許無邊相鄰房間的房門突然打開。
在章宇的呼噜聲中,江澈套着一件連帽衛衣,穿着睡褲,頭發四仰八叉着探出頭來。
院子一樓,許無邊走到存放設備的房間門口,用鑰匙打開了門。
咔哒一聲,燈亮了。
江澈看着那明晃晃亮起的燈,抹了一把臉,抽出房卡帶上了門。
儲藏間裡,許無邊左右踱步,挨個核對黑色箱子裡的設備。
“攝影機,鏡頭,滑軌,圖傳,監視器……”
許無邊從屋子裡側點到門口,最後摸着牆壁站起身。
後背突然刮過一陣冷風,許無邊摸摸後背,心說自己進來時應該關了門,哪裡來的風。
想着,她扶牆轉過身去,江澈就站在門口,扶着門框看她。
“我艹…”許無邊一哆嗦,看清是誰後連忙收回髒話,哭笑不得:“你在這站着幹什麼,吓我一跳。”
江澈沒什麼表情,走進房間帶上門,問:“你核對到哪裡了?”
所有的清單,許無邊之前都發到群裡了。江澈走到設備前,拿起手機翻找,點開表格。
“不用,我自己來就成……”許無邊跟過去,正想蹲下。
江澈一把攥住許無邊的手腕,将人按到牆上:“腳腕沒好,别亂動。”
許無邊:“……”
江澈站在她身前,中間隔着兩拳距離,幾乎貼過來。
許無邊眨眨眼,不由得打量江澈的樣子。
江澈上半身套了件灰色衛衣,垂在胸前的帽子拉繩還在領子裡沒拿出來,下半身穿了條格子睡褲,皺皺巴巴的短了一截,露出腳腕。
他光着腳踩在運動鞋上,頭發也亂糟糟的,眼皮阖了一半,一看就是被從睡夢中叫醒,還沒迷糊過來。
許無邊嘗試轉動自己的手腕,結果被攥得更緊。
江澈垂着頭,不說話也不放手,要不是手腕被攥的有點痛,許無邊差點以為江澈站着睡着了。
頭一次見到起床氣是當霸總的,還挺新奇。
許無邊個子高氣勢強,這麼多年哪怕有過幾段戀愛經曆,也從沒體驗過被壁咚床咚各種咚,這還是除了講戲示範外的第一次。
江澈毛茸茸的頭低垂着,靠在許無邊肩膀附近。
許無邊側頭頂了他一下,看着他道:“被我吵醒了下來的?起床氣這麼别緻。”
“……”
“……”
“……!”
江澈愣了兩秒,眼睛緩緩睜大,終于意識到了現狀。
他松開許無邊的手,站直身子,有些局促地整理衣服,把帽繩拎出來放好。
“沒,剛起來上廁所,聽見動靜就出來看看。”
許無邊笑着點點他腦門,道:“行啦,困就回去睡,不用在這陪我。”
江澈搖了搖頭,這下是徹底清醒了。
“我幫你核對,你找個地方坐着,哪裡不對跟我說。”
儲物間常年堆積雜物,地面上落了一層灰。民宿的東西,老闆都堆到了角落,其餘地方被黑色的設備箱和淩靈帶來的道具服裝箱占滿。
偌大一個房間,沒有椅子,隻有一張看上去有年頭的紅色窄桌。
桌子大概是已經退役的收銀台,紅色外皮掉下幾塊,露出裡面粗糙的合成木料。
江澈指了指桌子,詢問:“坐在那裡,好不好?”
許無邊本還想拒絕,結果江澈拿“早點養好腳腕才能早點扛攝像機”來壓,許無邊自然舉手投降,乖乖巧巧坐在了桌子上。
江澈蹲在地上,一個一個對着設備,拿不準地就拎過來問許無邊,核對清楚再放回去。
這麼來來回回跑了幾趟,地上的灰都踩出條路,許無邊有點不好意思。
“要不咱們上樓睡覺吧,應該沒什麼問題。”
江澈站起來轉身,無奈看着她:“不點清楚你能睡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