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無邊從沙發醒來,鼻子有點堵。
商業應酬,她穿的是件吊帶裙,昨晚在客廳睡了一夜,有點着涼。
手機躺在地闆上,早就沒電黑屏了。
許無邊捏着鼻子給手機插上電,跑去浴室洗澡卸妝,出來後又喝了包感冒沖劑,這才緩了口氣。
今天要去公司問解約的事,許無邊按開手機準備找人問問,一點開微信就看見跟江澈長達幾個小時的通話記錄,吓了一跳。
昨天她是喝了,但遠不到喝醉的地步,隻是太累了,記憶沒問題。
她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事,難道江澈看着她睡覺看了幾個小時?
也太誇張了。
許無邊想了想,隻當江澈也睡着了,放着手機在旁邊挂着。
她點開聊天框,發了個早安,再精挑細選一個表情包發過去,轉而展開了一天的工作。
近一個月的時間,她做完了視頻後期,也解決了平台方的問題,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解約。
開車到公司,許無邊在路邊買了包子當早飯,邊走邊吃,在公司門口遇到了一隻小狗。
小狗渾身黑灰,身上的毛色被掩蓋,眼睛卻很亮。
行人偶爾朝它看去,皆匆匆路過。
許無邊看着它,突然蹲下身,将手裡的包子餡扔給了它。
“你沒有主人嗎?”許無邊伸手摸了摸小狗的頭。
小狗聽不懂人話,飛快吃完肉餡後,眼睛眨巴眨巴貼近許無邊,用舌頭舔許無邊的手。
看着它,許無邊突然想起江澈,拿手機拍了張照。
【這小狗和你好像,眼巴巴的。】
沒回應。
許無邊想江澈可能還沒醒,将手機收回口袋,轉身邁進公司。
東立雖說是數一數二的大影視公司,說到底公司人數不如大廠,隻占據豪華寫字樓的幾層樓。
公司的玻璃外牆一塵不染,員工行色匆匆,敲鍵盤的聲音回響在辦公樓中。
許無邊大部分時候都在外地或者劇組,很少在公司裡呆着,跟着指引迷糊了一會兒,才摸到人事部門。
聽到她說想解約,人事部門辦公的女生擡頭看了她一眼,驚訝道:“演員?那你應該找你經紀人談,我這裡不處理。”
許無邊愣了一下,搖頭說:“不是演員,是導演。”
女生也愣了,念叨着這麼好看竟然不是演員,手指跳動幫許無邊查詢資料。
半晌,女生擡頭:“你當時是直接跟公司簽的經紀約,如果想解約的話,要找上層領導協商審批才行。”
許無邊日常工作都在劇組,都公司内部的工作流程不太了解,遲疑問:“我該找誰協商?”
女生低頭又在電腦上操作幾秒,詫異擡頭:“是……大老闆。”
許無邊沉默了。
東立的大老闆徐東立在業内赫赫有名,又不每天坐鎮公司,想見他一面難如登天,她上哪找去。
看出許無邊的為難,那個女生試探問:“你還記得當時是誰簽的你嗎?要不你找他問問?”
許無邊又沉默了。
當時簽約是老師托了師兄的關系,她同那位師兄不過點頭之交,後來更是斷了聯系,此時貿然找過去,多少有點不合适。
不到萬不得已,許無邊不想驚動麻煩老師。
思索片刻,許無邊問:“還有别的方法嗎?或者你們程序上,哪個崗位可以替我向上傳達一下?”
女生苦惱咬了下大拇指,眼睛落在電腦屏幕上,突然道:“你之前的項目負責人是誰?他們審核項目要上面審批才行,可以找他們問問。”
許無邊想了想,不由得兩眼一黑。
是誰,是韓緣潔。
天要亡我。
再多的,人事部門也幫不上忙了,許無邊隻好道謝走了出來。
她離開後,人事部門的女生盯着自己的電腦,陷入沉思。
“怪了,既然是短劇導演,為什麼沒簽在短劇部門下呢……”
***
從人事部門出來,許無邊向别人打聽了韓緣潔的辦公室,走過去時已經到了吃飯的點,辦公室空無一人。
亂轉了一上午,許無邊像無頭蒼蠅一般,到現在也沒個頭緒,不免有一拳砸到棉花上的無力感。
她去食堂随便吃了點東西,回來的時候,韓緣潔坐在工位補妝。
韓小姐依舊一身小香風套裝,精緻漂亮。
見她過來,韓緣潔早有預料一般,眼皮一擡,說不是工作時間不辦公。
許無邊不想把事情鬧僵,心平氣和忍了,轉身回自己的辦公室坐了一會。
一小間玻璃房裡,六七個工位擠在一起,都是短劇導演的位置。
導演不用坐班,辦公室裡空空如也,許無邊轉了一圈,發現每個人的桌子都是空的,就像從沒來過一樣。
她從包裡摸了張紙巾,把桌椅上的灰擦幹淨,暫且坐下來,拿出紙筆盤算。
解約這件事,真說起來,是她不滿意公司,想提前結束合約,理不在她。
可合約還剩一年多,要是硬耗到合約結束,短劇這陣風可能已經刮過去,哪還有她的位置。
她隻能賭一把,盡量用最少的代價換自己自由。
按許無邊對韓緣潔的了解,她不會幫自己。但現在也隻能試試。
如果韓緣潔這條路走不通,她認識的,能跟大老闆說上話的,也就隻有高升和當初簽她的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