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亦急道:“他是我遠方親戚,從小腦子不好,所以需要監護人,他家人都去世了,所以過來和我一起生活。”
她暗暗佩服自己,好能編。
不過會編故事沒有用,二人還是要被帶到警局。
人生第一次坐警車,沈亦看上去十分淡定,一點兒都沒有心虛。在打開車門的時候,她聽見超市老闆在和身邊的人講:
“網上有人說,對不出宮廷玉液酒的下一句就有很大可能是間諜,我問他,他是對不出來。”
沈亦:“......”都說了是山區,哪有電視看!這判斷得也太草率了,能理解錯殺也不放過,可偏偏傅星就是沒有身份的人,這下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到了警局,沈亦和傅星被分開詢問。最好到這一步就将嫌疑洗清,不然被交接轉移到别的部門更麻煩。
沈亦不擔心傅星,他的确什麼都不知道,而且間諜的判斷應該是有很嚴格的一套程序的,并非能随意下定論。
在進入警局大門後,沈亦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等候區的段甯。
段甯正在看熱鬧,看又有哪些違法犯罪的人被抓來了,然後他看見了最前面的沈亦,和隔了一大段距離的傅星。
段甯:“?”
段甯:“!!”
沈亦急中生智,喊冤道:“警察同志,我和他真是親戚,他腦子有病,身份卡也是在犯病的時候丢掉了,我們是良民,真不是間諜!”
“住嘴,不許喧嘩。”警察連說幾遍住嘴。
雖然沈亦的話斷斷續續,段甯也大概明白是什麼情況。他扶額,掏出手機,去外邊打電話。
沈亦放心了。
果然,在審訊剛開始的時候,有人通知沈亦這邊不用繼續審了。
一個問題翻來覆去地問,換各種方式和角度問,僅僅片刻,沈亦就頭昏腦脹。
段甯正在外面等着,“你臉色不好,沒事吧?”
沈亦搖搖頭,問:“傅星呢?”
段甯道:“應該快了。你們怎麼搞的,被人報警抓了。”
沈亦:“隻因防詐騙反間諜宣傳太到位......不提了。你怎麼把我們撈出來的?”
而且怎麼會這麼巧也出現在這裡?
段甯撓撓頭:“我們自然補給站雖然是個志願者組織,但好歹也是給國家以及世界做貢獻的,有些業務往來和合作再正常不過——好吧,我給蘇溢打了電話,他安排的。”
等傅星出來的間隙,沈亦随口問:“你來這裡,就是為了組織的業務嗎?”
段甯難得有沉默的時候,他的眼神毫無目的地亂瞟一陣,就在沈亦想出聲揭過這個話題時,段甯無奈地笑了笑:
“不,我是為了私事,來等待一件案子的結果。幫我保密吧。”
終于,傅星也出來了,臉色罕見地有些惆怅和陰郁。沈亦快步過去,聽審訊員一臉黑線地說道:“對于腦缺陷嚴重的這類患者,你少給他看點短視頻和網絡小說吧。”
沈亦:“嗯?”
與段甯道别,離開警局。沈亦回過頭,段甯一個人又坐到等候區的椅子上,他彎着腰,把腦袋埋在雙手裡。不知道他在等什麼樣的結果,又等了多久。
來時可以蹭車,回去就要自己回去了。
沈亦緊了緊大衣,好奇地問傅星:“他們都問了你什麼問題,你怎麼回答的?”
傅星悶悶不樂,“他們問我從哪裡來,我說記不清楚,朝代更疊很快,世間怪物數目龐大,我們每天光是疲于奔命,沒有空閑去打聽誰家坐了皇位。”
沈亦靜靜聽着,聽傅星繼續說:“它們又問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他整個人變得茫然,“有許多人說,我也是怪物,不配和大家待在一起。沒有人告訴過我我是誰,應該和誰待在一起。”
沈亦覺得心髒酸酸脹脹的,耳邊聽傅星說道:“後來有一個人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我和她一樣。她又給我起了名字,我們一直在一起。”
他走着走着,越走越慢,最後停下腳步。
沈亦多走了幾步,後知後覺也停下來,轉過身,疑惑地看着傅星。
傅星抿着嘴,像是有話說不出。沈亦對他伸出手:“快回家吧,還沒有吃飯。”
“我們一直在一起。”傅星一大步上前,握緊沈亦的手,又重複了一遍這句話。
沈亦垂下眼。
回到家,打開燈。
原來的冷淡式樣闆間風格的家,居然有點溫馨了。沈亦俯身看塑料瓶裡插着的一把花,問傅星:“在哪裡找到的花?”好漂亮,也很眼熟。
傅星熟練地系上圍裙,開火炒菜,“樓下采來的,你應該會喜歡。”
沈亦:“......”她點開業主群,樓下鄰居在控訴哪個不長眼的把人家長得好好的花朵揪掉。
她急忙搜索同城花店,下單幾盆一樣的花,明天送到,備注要新鮮的、正在開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