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昏暗,幽深的走廊看不到盡頭,空氣裡彌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兩邊的牆壁斑駁,仔細看才發現是鮮紅暗紅的血迹,還貼着禁止通行的告示,告示上一個鮮明的五掌印,長長地,長長地往下拖。
滴答滴答……不知道哪裡的水龍頭沒關,又或許,滴下的液體并不是水。
“麻小輝還沒回來……”溫拂容又往後看了看,沒有人,隻有忽閃忽閃的安全出口指示燈,發着綠瑩瑩的光。
進來不久,吳妙就被“鬼”抓走了,按照工作人員告訴他們的,被“鬼”抓走會關進小黑屋,關一會兒才放出來。
當然也可以讓隊友去營救,麻小輝就去營救了。
但是直到現在兩人都沒有回來。
“不等他們了,往前走吧。”
謝沛然擡起手電筒,上下搖晃地照着前面,沒看到喪屍。
溫拂容默了下,還是想繼續掙紮:“還是等一下吧……”
“學委。”
謝沛然停步,側過臉看他,淺淺地勾唇笑:“你是不是害怕啊?”
狹小的空間裡,人聲分外響亮,除了人聲,心跳聲也分外響亮。
就像現在,謝沛然分不清楚耳邊傳來的是恐怖的音效,水龍頭的滴水聲,還是溫拂容劇烈的心跳聲。
搞不明白,怕還來玩。
不過溫拂容能頂着一張好學生的臉說出違反紀律的話,做這樣的事也不出奇了。
“……沒有。”
溫拂容擡起手電筒,像是為了給他的話增加可信度一樣,大膽地走在了謝沛然的前面。
“等一下如果遇到喪屍,你趕緊往後面跑。”他回過頭,說。
謝沛然卻笑了下,告訴他:“如果這個不限時,我可以嘗試做出一套最快通關的攻略出來。”
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溫拂容明顯愣了一秒。
一秒後,又覺得理應如此,他低下頭,聲音很輕地笑了一聲:“嗯,不愧是你。”
又往前走了一段,溫拂容猛地停下步子。
“桀桀桀!”
前面傳來喪屍的嘶鳴聲,這是他們進來後遇到的第一隻喪屍。
謝沛然饒有興趣地往前走,想越過溫拂容看看喪屍長什麼樣子,就被他一手攔住。
她轉過頭看,發現溫拂容的臉白得厲害,額角全是汗,他又喜歡穿白色的衣服,這會後背全被冷汗浸濕了。
“謝沛然……”他的羽睫抖得厲害,聲音也顫:“往回跑。”
如果謝沛然沒有看清楚喪屍長什麼樣子,被溫拂容這麼保護着叫她走,她可能就乖乖地跑起來,然後心裡還有點感動。
但她看清了喪屍的模樣,隻能說,實在跑不了一點。
喪屍纏的繃帶極其敷衍,雖然也沾了點血,但以謝沛然不高的美術水準來看,這個血的顔色不太正宗。
唔……胭脂紅?
尤其喪屍走路的姿勢過于可笑,可能一瘸一拐是标配吧,但謝沛然看着隻想上去給他配個拐杖。
“噗。”
聽到謝沛然的笑聲,喪屍和溫拂容都不可思議地看了過來。
謝沛然把溫拂容拉到身後,她在喪屍面前高高擡起手,五指緊握成拳。
喪屍突然就不動了,甚至往後退了兩步,露出來的小眼睛害怕地看着她。
可能在想:草!怎麼遇到個想毆打工作人員的!
但下一秒,謝沛然拽住溫拂容的手,往後撒丫子跑了起來,卷過一陣嚣張的風。
看着他們背影變成小點的喪屍:“……”
意識到自己被詐了,喪屍也不一瘸一拐了,小跑起來去追他們。
謝沛然跑過一道防線停下來,把身後的鐵門支起,将喪屍攔在另一邊。
靠着牆壁,謝沛然邊喘邊笑,笑得放肆:“哈哈哈哈……好蠢啊這喪屍。”
溫拂容也是滿頭大汗淋漓,這會兒正喘得厲害,上氣不接下氣。
謝沛然聽他喘聲劇烈,就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學委,還行嗎?”
“……行。”溫拂容的臉紅得厲害,雙頰都塗上了深粉,有一部分原因是跑得太急。
還有部分是……他的手指蜷曲,上面還停留着剛才的觸感。
女孩柔軟的手指,隻有虎口處有繭,硬硬的,有些硌,這點硬感在柔軟中分外凸出,強烈得他難以忽略。
謝沛然拿衣服擦了擦手心的汗,這裡的空氣相對悶滞,皮膚貼着皮膚便比較容易出汗。
餘光瞥見溫拂容火燒雲似的臉頰,她才想起自己剛才幹了什麼。
剛才真沒想那麼多,被喪屍樂到了。
謝沛然彎了彎唇,語氣聽不出一點歉意:“抱歉啊,剛才怕你跟不上節奏,就直接拉着你跑了。”
“沒事。”溫拂容低聲說,氣息稍微平穩下來了:“你要不拉我跑,我确實也可能反應不過來。”
“我當時以為……你真要打他了。”
“那怎麼可能。”謝沛然伸了伸腿,又看看周圍會不會有喪屍突然蹦出來。
“我可是守法好公民,不過那喪屍是真的——蠢啊。”謝沛然的雙眸亮亮的,裡頭藏着一泓清泉,睫毛卷翹着往下墜汗珠。
“不知道扮喪屍一天能賺多少,我覺得我也可以。”
“嗯。”溫拂容點了下頭,真心實意地說:“我也覺得。”
“因為我跑得比他快?”
溫拂容誠實道:“因為如果有人對你舉起拳頭,你肯定不會後退,你會張開雙手撲過去把他吓跑。”
“……”
見她不說話,溫拂容有點窘:“就……你比他膽子大,比他敬業。”
謝沛然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清冷的嗓音軟下來:“但我也怕被打哦?如果對面站了一個魁梧男子,我撒腿跑得比誰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