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拂容很真誠道:“那說明你聰明,會審時度勢,畢竟一天工資還付不了醫藥費。”
謝沛然轉過臉看他,笑出聲來:“學委,你也很會審時度勢啊。”
休息了一會兒,謝沛然決定走另一條路出去,路上跟喪屍玩玩追逐戰,躲躲捉迷藏,沒有太久,就出來了。
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了,紅霞跑滿了整個天空,肆意又張揚地鋪色,筆筆濃墨重彩地塗滿畫布。
麻小輝和吳妙在路邊玩手機,他們早一分鐘出來。
吳妙看見謝沛然出來,得意地說:“姐姐笨笨,這麼久才出來。”
疲憊感遍布全身,謝沛然這會兒沒力氣跟她鬥嘴,敷衍道:“對啦對啦。”
麻小輝對着溫拂容擠眉弄眼,臉上揚着八卦的笑。
溫拂容走到他身邊,貼近耳朵,溫聲細語地說:“下次紅油抄手給你放變态辣。”
“……”
麻小輝咳了一聲,胳膊挂在他身上:“兄弟,我這不是給你創造獨處空間嗎?害,你不會讓人家女生保護你了吧?”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謝沛然帶他通關的。
溫拂容苦笑,點開了叫車軟件,對兩個女生說:“一起走吧。”
到了學校,男女生宿舍在不同的方向,一行人便分道揚镳。
吳妙拉着謝沛然,打算去飯堂吃飯,被她拒絕:“我不餓,你去吃吧。”
運動完她總是沒有胃口。
謝沛然迎着晚風,走過天橋。
暮色四合,三沂校園的燈光間次亮起,謝沛然走過長長的林蔭道,身旁燈火輝映,實驗大樓的玻璃窗閃過忙碌的身影。
沒什麼人。
她忽然感覺有點冷,又感覺不是冷。
是寂寥,是謝女士打來那通電話後種下的苦悶。
謝沛然拿起手機,看到謝萍那的紅點,十條未讀消息。
點進去頭幾條還是在催她回去相親,指責她不知好歹,不會把握機會。
後來就說起了謝嘉麟的事,說他二模成績不太好,可能上不了公辦本科。
最後一條是張照片,桌子上四菜兩湯,林林總總坐了七八個人圍一桌。
謝萍又彈了條消息出來:“讓你回來你不回。”
謝沛然的目光停在飯菜上,這時候肚子才恢複系統運行,發出一聲微弱的叫聲。
好像三飯離實驗大樓最近。
她擡起頭,轉身打算去覓食,沒想到又遇見了熟人。
溫拂容拎着一袋零食,眼尾稍稍揚着,似乎也沒想到能在這裡碰到她。
溫拂容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這時候蹦出一句:“……我沒跟蹤你。”
聽起來此地無銀三百兩。
謝沛然抱着胳膊,玩味地看着他輕笑。
溫拂容平靜的臉上才有了一絲波瀾,他提了提袋子辯解道:“我剛來,幫舍友帶東西。”
“也……沒想到會碰上你。”他說完,禮貌地問了一句:“你吃過飯了嗎?”
“沒啊,剛準備去。”謝沛然垂着眼,身上血液回流,一陣暖意。
像是在荒無人煙的島上終于看到了同類。
身邊有了人聲,她的注意力從情緒裡拔了出來,終于沒那麼冷了。
謝沛然擡起眼,看見少年眼裡的關懷,純粹自然,不含任何雜質,他一直都很溫柔,都很體貼。
就像眼下,溫拂容從袋子裡拿出了包餅幹,遞給她:“這個點了還不吃嗎?”
他的聲音很溫和,如三月裡的春風輕柔:“你先吃一點墊墊肚子吧,把胃餓傷就不好了。”
換做平日,謝沛然多半會拒絕他,或者拿出個手機給他轉賬。
但今天不太一樣,她說了聲“謝謝”,拿過來撕開直接吃。
溫拂容看着她的目光更加柔軟,怕她噎着,又從袋子裡拿出瓶水。
“學委。”謝沛然咽下餅幹,笑着說:“你拿你的舍友的零食給我?”
溫拂容:“這是我的——兩個都是。”
也對,他又不會慷他人之慨。
餅幹是奶油味的,偏甜,但現在她很想吃甜食,那種幸福的在嘴裡漫開的味道,讓人莫名有點想哭。
溫拂容低頭看了眼手機,也許是舍友在催他,他輕聲道:“我先走了,你早點去吃飯吧,三飯九點前應該還有鋪子開着。”
鬼使神差的,謝沛然叫住他:“等一下。”
溫拂容剛邁出一步,就停了下來,稍稍擡起眼,問她:“怎麼了?”
“我想問個問題。”
那些蜘絲馬迹聯系在一起,共同托起一個事實,謝沛然沒有談過戀愛,但她不蠢,看得出來。
隻是對方不戳破這層紙,那她也願意裝傻充愣,陪着他維持這個局面。
畢竟,溫拂容很适合做朋友。
那麼或許,他也很适合做戀人。
謝沛然站定,直勾勾地看着他,燈光在她身後,背着光投下一個淩厲的剪影在地上。
她聲音清淡,一字一頓:“學委。”
“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晚風驟停,周遭似乎都因為她這一句話安靜下來,連葉子都是毫無聲息地飄落在地。
溫拂容看着她,臉上有一瞬間的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