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隻要一秒就行,剩下要考慮的可就多了。
謝沛然站在原地,心髒因為這句話說出口而狂跳不止。
她怎麼也會有那麼劇烈的心跳聲,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見不得陽光,沒有呼吸的吸血鬼呢。
溫拂容平靜的表情因為她這句話徹底維持不住了,他向後退了一步,有些慌張,想說:“沒——”
然後又瞬間收了聲。
他在想什麼?那一刻。
謝沛然不知道,她這時也在屏息凝神等着答案,腦子裡還在想預案。
失敗的預案。
萬一他說沒有呢?嘴上說的沒有。
那以後的關系會很尴尬吧,她還要找他代簽嗎?
不過溫拂容的行動總在預料之中。
他輕輕地點了下頭:“嗯。”
然後,又用力地點了下頭:“喜歡。”
他承認,他确實喜歡謝沛然,盡管,原因謝沛然不得而知。
謝沛然笑了下,溫拂容的表情複雜起來,他輕咳一聲,又往後退。
“溫拂容。”謝沛然喚他,眸中從未有過的璀璨:“可以啊。”
什麼……可以?
謝沛然又咬了塊餅幹,她平聲說着:“那就談談呗。”
什麼……她剛才說了什麼……
溫拂容的大腦快燒了,不知道她怎麼突然這麼說。
他遲疑地問:“你……”
你确定嗎?
你認真的嗎?
你沒喝酒吧?
話出了口卻完全不一樣:“你是謝沛然嗎?”
“……”
謝沛然無言到直樂,走上前去指了指自己:“怎麼,還能有假的我?”
“嗯?你是要金的謝沛然,還是銀的謝沛然?”
溫拂容想說可以都要嗎?
他咳了下,把這種想法從腦子裡趕出去,認真地問:“你真的确定嗎?”
确定要和他談戀愛嗎?
“确定啊,不過我怕你不确定。”謝沛然把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點開謝母的聊天界面給他看。
“我剛上大學,我媽就給我安排了三次還是四次相親。”謝沛然想到那些奇形怪狀的相親對象,又想到謝母口中的“高大英俊”,感到一陣無語。
然後她笑了笑,人無語的時候是會笑的,而對上謝母她又總是無語。
“所以。”溫拂容看完,“你是想躲避相親催婚,才想和我在一起嗎?”
謝沛然點了下頭,語氣難得有些抱歉:“是,所以呢你……”
你不接受也可以。
畢竟這也太工具人了。
“好。”他垂下眼,答應得毫不猶豫,甚至隐隐約約,讓謝沛然聽出了些高興。
溫拂容頓了頓,隻想問一個問題:“為什麼是我?”
“沒什麼為什麼啊。”謝沛然彎了唇,“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都不會想找個人來堵我媽的嘴吧。”
換句話說,她也沒那麼功利吧?這樣聽起來。
溫拂容确實有讓她想談戀愛的沖動。
黃思源因為班長對她足夠好,她就能同意在一起,愛你的和你愛的,選前者還是後者,這是一個永恒的話題。
就算不是溫拂容,将來她出到社會,如果有成家的那一天——
謝沛然很可能會選擇前者。
這無關對錯,隻是需求。
謝沛然說完這段話後,溫拂容一直沒有說話,似乎連呼吸聲都輕了起來,輕得被他肩膀抖動的聲音蓋住。
他是在高興嗎?還是在驚訝呢?
謝沛然不知道,良久的沉默後,溫拂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你在這裡等一下。”
他本來要走,但可能想到謝沛然還沒吃飯,他又轉過身來,把那一袋東西放進她手裡。
謝沛然挑眉看他,他的呼吸有些急促:“你先墊墊肚子。”
“但這是你舍友的哦?”
“沒關系。”溫拂容低了眉,“我回頭再買一份。”
他說完這句話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謝沛然扒拉了下袋子,拿出一塊巧克力撕開,路燈下有很多小飛蟲,她便在那裡踢踢踏踏,等他回來。
有一下沒一下踢地面的時候,溫拂容回來了。
謝沛然的視線從他白色的球鞋一寸寸往上擡,然後看到一大捧嬌豔欲滴的玫瑰花,芬芳馥郁得空氣裡都是淡淡的花香。
謝沛然看着他愣神。
溫拂容是一路跑過來的,眉眼凝了一層綿密的汗,雙頰沾着薄紅,氣息因劇烈跑動而紊亂,一下一下地喘着。
謝沛然記得,隻有一飯才有花賣,一飯離這裡差不多有兩公裡遠。
她往前,摸了一朵花,還明知故問:“這是給我的嗎?”
“嗯。”溫拂容笑起來,唇角大幅度地揚起,聲音卻還是是柔的:“感覺太潦草了,還是應該有點儀式感。”
謝沛然愣了下,手就不受控制地,從花朵移到了他的頭發上。
溫拂容的笑收了收,睜着無辜的眼睛看着她,像隻受驚的兔子,謝沛然手下一重,輕輕地薅了一把,好像他也是朵嬌嬌的花。
都屬于她。
“噗。”謝沛然瞅着他的表情,把花抱了過來,輕嗅。
“謝謝。”謝沛然眨了眨眼睛,視線還是停在花上:“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花。”
“那我希望。”溫拂容從剛才的受驚的情緒緩過來,對着路燈下的女孩緩聲說。
“我希望這束花配得上你的第一次收到。”
他頓了頓,語氣稍稍上揚,含着無限希冀:“我也希望——”
“我配得上你的第一次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