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等會就能見到溫拂容,然後一起去奶茶店裡消磨時光,因為糟糕的天氣而變得糟糕的心情,也不自覺地變好了些。
謝沛然唇角上揚,眼角眉梢都透着高興,慢慢地哼起歌來。
Gracie Abrams的《21》。
這就是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吧。
想到他,就會心生歡喜。
這種感覺既陌生,又特别,但是并不讨厭。
因為溫拂容值得被人喜歡。
謝沛然進了27棟,摁下三樓的電梯。
剛出電梯,謝沛然就看到一個中年男人站在301門口,手上拿着一根煙,正在吞雲吐霧。
他的面容藏在煙霧缭繞中,帶着淡淡的愁緒,兩隻眼睛低垂着,眼尾也偏下,看起來莫名有些熟悉。
注意到謝沛然在旁邊,他指尖一并,掐滅了煙頭,煙霧散去,謝沛然看到了他清晰的臉。
窄窄的一對卧蠶,鑲嵌在一雙漂亮的烏眸下,男人膚色偏白,理着有些許雜亂的碎發,料想年輕時一定非常英俊。
他向謝沛然走過來。
謝沛然有些警惕地看着他,男人比她高了足有一個頭,骨架也大,本能地讓謝沛然感到恐懼。
男人有些歉意地笑了下,卻是找人:“打擾問一下,這一層有戶姓司的人家嗎?”
謝沛然本想說“我不是這一層的,不知道”,但話到了嘴邊,隻有簡短的“我不知道。”
她不想透露太多信息。
男人低了頭,若有所思,有些遺憾道:“這樣啊……”
“是啊,你找别人吧。”
謝沛然慫慫肩,打算給溫拂容發消息,讓他來開門。
那男人卻不死心,沒有走,繼續問:“那……這裡有一戶姓溫的嗎?”
謝沛然的步子頓住,慢慢地擡了眼。
姓溫?
剛才又停在溫拂容家門口。
是來找溫拂容的?
還是說跟他們家有關?
謝沛然的大腦快速地轉着,她語氣散漫地問了兩句,裝作不耐煩的樣子:“你到底是找姓溫的,還是來找姓司的?”
“你不是這的住戶?來找朋友的?”她語調一長,聽起來便有些懷疑的口氣:“你朋友沒給你具體的地址嗎?”
“不是來找朋友,來找……”男人話語一停,看起來有些神色委頓。
半晌,他有些痛苦道:“來找……我兒子和前妻。”
話語像鐘響一樣,在耳邊蕩開。
謝沛然眯了眼睛,心底浮起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她試探着問:“您的妻子姓司?”
“不是。”男人擺了擺手,“司是我的姓,她姓溫,我兒子……跟她改了姓。”
“他原來叫司淮,現在改了名叫……溫拂容。”
鐘響得更大聲了,鐘聲一圈一圈地撞開。
那點微消的暑氣一下子冒了上來,謝沛然站不住,身形晃得厲害。
她呼吸一緊,不可置信地擡眼:“……你剛才說什麼?”
男人看着她也有些愣,感覺謝沛然有幾分眼熟:“我兒子,原來叫司淮,你們……你們認識嗎?”
司淮。
這個名字重重地撞了下心髒。
謝沛然神情恍惚,太陽穴湧上一陣尖銳的痛。
痛得她蹲下來,手指用力地摁着那裡,卻被逼得眼睛泛出淚花。
天旋地轉,眼前一陣陣發黑,腳下的地面仿佛發生了偏移,時光流轉,送她回到幾年前的那個下午。
司淮。
那個人伴着那件事,被謝沛然永遠封鎖在心底,在畢業後就删掉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
從此再也不參加任何初中同學聚會。
因為她在十五歲那年,以三百塊的價格。
賣了一個吻。
賣給了,司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