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羅族長請我過來有何事,可是哪裡出了差錯,要多交供金?”
華生殿旁的接待内殿中,年邁的羅氏族老濟濟一堂,祁瀾一人端坐在客位之上,沉穩凜然的氣勢與之分庭抗禮。
不像是過來議事,反而像是審問。
路無憂在旁時還好,如今隻有他一人,臉色就顯得分外森冷。
将祁瀾帶來的羅鴻暗自叫苦,他沒發現這劍修這麼冷漠,之前小修在的時候,不是還有幾分笑臉麼,早知道連騙帶哄,說什麼也要把那小修一起帶來。
一旁的族長羅望洋親自為祁瀾斟了一杯茶,熱絡地笑道:“仙長無需多慮供金一事,等海祭結束後,定會為二位奉上聖珠。”
“此次議事是與小仙長有關。”
提及路無憂,祁瀾神色果然有所觸動,道:“什麼意思?”
羅望洋暗中松了口氣,他把茶杯放下,溫聲解釋道:“是這樣的,二位仙長命格極佳,亦與聖珠極有緣分。”
“但小仙長畢竟是男子,體質與女子不同,而聖珠極其珍貴,如果服用不當,恐怕無法達到最佳效果,這不僅浪費了二位的供奉心意,還辜負了海珠神的賞賜,我們羅氏可就犯下大不敬之罪了!”
祁瀾:“羅族長不妨直說。”
“若二位仙長不嫌棄,不如住進我們族内,讓小仙長在芳婆婆的協助下服用聖珠,确保聖珠順利締結。”
羅望洋說完,他右手旁的一位頭戴珍珠扶額的老婦人起身,向祁瀾福了福身。
祁瀾看了一眼那婦人,颔首。
“如此甚好,待會我便與道侶回客棧打點好後,再來勞煩,定不會叫羅族長擔心。”
見祁瀾如此識相,羅望洋滿意地點了點頭。
未等他再多說幾句,祁瀾就提出告辭,說要盡快與道侶定下此事。
見祁瀾面上确實有着急之色,羅望洋表示理解,便未再多留他。
祁瀾離開後,羅望洋和藹的臉色立馬冷了下來,旁邊的羅鴻湊上前,小心翼翼問道:“大哥,此人可有問題?他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
羅望洋:“不過是築基修為的散修,無需多慮。就算是仙盟的人,也能叫他們有來無回,找個人盯着他們倆,别讓好苗子溜了。”
“是!”
現在殿中隻剩羅氏族人,羅望洋也不再僞裝,他微微一笑:“諸位對這次苗子,可還滿意?”
聞言,座下衆人面容不再像剛才那般平和,滿是皺紋和褐斑的臉上,露出狂熱而貪婪的笑容。
*
祁瀾出了接待殿,雖神色沉穩,但細看之下眉頭微微擰緊,方才席間,他藏在腕間的佛珠有一瞬間陡然燙了起來。
——路無憂出事了。
祁瀾臉色越發冷,他本想避開廟中耳目,前去聖珠殿找路無憂,然而一擡頭,便看見路無憂就站在庭院的海棠樹下,臉色有些蒼白。
“總算談完了,等你好一會了呢。”
祁瀾不動聲色,走到了路無憂身旁扶住了他,他有心想問路無憂發生什麼事,但知道眼下不是什麼好時機。
不遠處,廟祝正與信客交談,不時投來窺視的目光。
路無憂柔弱地将頭靠在祁瀾的肩上,道:“夫君,我感覺有些中暑了,我們先回去吧。”
廟祝有些摸不着頭腦,看了看天空,這才四月,春光融融,怎地就中暑了呢?
不過他也沒多疑心,畢竟路無憂之前嬌縱的形象還深深地刻在他腦海裡。
祁瀾遠遠地向廟祝告了一聲,便帶着路無憂離開了海神廟。
出海神廟時,路無憂體力有些不支,一時腿軟,險些栽倒,幸好祁瀾扶着,同時他也被祁瀾發現手心上,盡是一片血迹。
路無憂怕再生事端,輕聲催促:“快走。”
祁瀾緊緊握住路無憂的手,沒說話,然而兩人出了海神廟沒多遠,路無憂便被他一把抱起,不顧自己抗議,直接禦空回到客棧,
一路上,就不提兩人收獲了多少路人的驚歎。
不過兩人在島上的身份本身就是築基修士,禦劍禦空倒也不會引起太多懷疑。
回到房間,祁瀾迅速布下梵文禁界,将路無憂輕輕安置在床上。
“我沒事,丹藥也及時服下了,咳咳、咳……”
路無憂本想開口調笑他幾句,不想突然咳了起來,喉嚨間又泛起一股血腥。
“少說話。”祁瀾語氣淡然,透着一股風雨欲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