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無憂隻好讪讪閉嘴。
祁瀾甚至還想冷着一張臉來掀開他的衣衫檢查,路無憂這下可閉不了嘴,連忙攥緊自己領口,再三強調自己隻是手上蹭了點皮外傷。
“别别别,可不能污了尊者的眼睛,我真的好多了!”
剛剛一番掙紮間,路無憂不經意間露出了一小片瑩白細膩的胸膛,一點嫩紅在薄薄的裡衣掩蓋下若隐若現,而他發絲淩亂,眼尾微紅,羽睫上還沾着剛才咳嗽時惹起的淚花。
祁瀾目光一掃,迅速收回,動作也随之停頓,但他的手仍放在路無憂的腰間。
路無憂以為祁瀾終于放過自己,正松了一口氣,沒想到一股暖流從腰窩傳來,絲絲縷縷勾得他心尖發癢,不由得嘤咛了一聲。
祁瀾是不脫自己衣服了,但用靈力給他從裡到外檢查了一番,路無憂隻覺得自己渾身都軟了起來。
……真是好生奇怪。
幸好像路無憂說的那樣,祁瀾檢查出來他身體并無大礙,之前的内傷也在丹藥的治療下很快的複原。
一通操作下來,祁瀾才似乎想起來問緣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路無憂也緩了過來,與祁瀾說了自己進了聖珠殿後發生的事情。
路無憂道:“我在禁殿上可能發現了聖珠的秘密,不過在這之前,可以聽一聽他說的話。”
路無憂掏出了一個束魂袋,這是鬼市售賣的法器,用來拘鬼抓魂,而這裡面裝着的是聖珠殿壁畫上的惡鬼。
路無憂在梁上與失去理智的惡鬼碰上,與他打了一架,才制服了他,将他封印起來,帶了回來。
這個惡鬼一身通天的怨氣,被路無憂制服後,才恢複了幾分神智,顯出了生前的模樣——一個四十多歲,身着布衣的憔悴男人。
男人眼下帶着濃重的黑眼圈,他從束魂袋裡出來後,得知自己竟成了惡鬼,又從路無憂口中得知現今年頭,不由得嗚嗚哭了起來。
他一邊抹淚,一邊把自己的經曆道來。
男人名為胡大郎,原本是東洲一個小城富商。
六年前,他為求得子嗣,攜妻子來到月牙島,在此處置辦了房宅,暫居在此。
曆經巨額供奉終于求得聖珠,妻子也如願懷上麟兒。
而他本身為人熱情好客,加上得償所願,更是熱心,時常與自己遭遇相同、生育不暢的夫妻來往,開導他們。
可就是這些來往間,讓他察覺出自己居然為天閹之人[1],根本沒有生育能力,便是聖珠給妻子增加了生育能力也無用。
好比空握錦囊求豐收,縱然沃土千裡,卻無種可生。
胡大郎心中忐忑不安,但也嘗試安慰自己,也許妻子服用了聖珠,二人行房時能讓自己的“種”有所成效,或者再不濟,若這并非自己的孩兒,也咬咬牙認了。
可更糟的事情發生了。
他妻子誕下一名男嬰,随着那孩子一年年地長大,胡大郎發現他會不自覺地做出撚須沉吟的動作,行動舉止像極了鄰家亡故的太公,甚至無師自通,學會了那位太公自稱為“吾家”的口癖,可附近根本無人提及過這個口癖。
胡大郎在驚恐之間蓦然想起,那位太公死去的那天,與自己妻子服用聖珠正是同一天!
胡大郎已經不敢确定“他”是否是自己兒子,甚至懷疑,“他”連孩子都算不上!
同時他也發現自己的妻子仿佛被人操縱了一般,自從他發現了那個孩子的不對勁,妻子看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怨毒。
某夜他假裝睡着,聽見五歲的孩子命令妻子把自己殺了,一睜眼,結發二十載的娘子竟真如提線傀儡般提刀襲來,他迫不得已反抗之下,妻子身隕。
可他還沒來得及處理那個詭異的孩子,就被族長羅望洋當場捉拿,不聽辯駁便将他就地處決。
他死後發現,那個孩子不僅繼承了他的萬貫家産,居然還被羅氏收養,入了他們的宗籍。
正當他怨氣沖天想要報複的時候,卻不知為何迷迷糊糊被一股力量吸引到禁殿,最後附在了穹頂的壁畫上,無法脫身。
直到路無憂的到來,才喚醒了他。
他想知道那個孩子到底究竟是什麼鬼物,竟害得他家破人亡。
他恨啊……
談到怨恨處,胡大郎身上又冒出陣陣黒氣,然後被祁瀾一道佛咒給摁下,鬼影頓時又矮了一截,原本不算高大的身軀顯得更加矮矬,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路無憂想勸祁瀾倒不必這麼警惕,見祁瀾冷冷地掃了一眼自己的傷口。
這厮又悻悻地不敢出聲了,隻好委屈一下胡大郎了。
胡大郎眼淚汪汪:“所以這聖珠是怎麼回事?”
“什麼屁的聖珠,那分明就是鬼卵!”路無憂說起這個就犯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