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一層樓後,路無憂實在忍不住開口:“嗯……咳,還是放我下來吧,剩下的,我自己走快點也行。”
隻要他走得快,那些人就追不上他。
要是真的被堵住了,大不了,他就、就再盤祁瀾一回。
祁瀾沒說什麼,很快将路無憂放了下來,他神色不變,但呼吸似乎比之前急促了一些。
應該是被他累的。
路無憂有些不好意思,讓祁瀾抱着這麼重的自己走了這麼久。
樓梯大概不屬于恩客的辦事處,路無憂走完第二層,身後都沒有追來的人。可還沒等路無憂的腳踏上該樓層地闆,一道哭嚎險些把他吓得竄回祁瀾腰上。
樓梯口拐角處,一個兇惡的男人生魂正壓着一個小倌欲行不軌。
男人赤裸着上半身,身上滿是凸起的紅斑疙瘩,顯然是染上什麼病,疙瘩随着他的動作,不斷流出膿水,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而他身下小倌稚嫩青澀的臉上滿是驚恐與淚珠。
觀小倌身形相貌,不過總角歲數。
雖知小倌均是幻境所化,路無憂還是忍不住擡手,準備一骨刺了結那男的,然而一道金色靈光比他更快。
男子瞬間被立地超度,連渣都不剩。
他為生魂所化,超度後并不像之前老鸨那樣再度複原,而是直接化作一道黑煙消弭于空中。
路無憂當下就樂了,“尊者就不怕被天道懲罰?”
祁瀾道:“畜牲,不算人。”
那生魂已然被祟氣侵蝕,的确也算不上人。
重獲新生的小倌癱坐在地,臉上還挂着淚,露了半邊肩膀的衣服也來不及穿,呆呆地看着兩人,他張了張嘴,輕聲說了聲謝謝。
路無憂見他像是被吓得不輕,便彎下/身來拉他,又怕他再遭遇第二次強迫,好心提醒道:“不用謝,你等會就躲在樓梯間裡吧,那裡沒什麼人。”
“好。”小倌點點頭,沒碰他手,自己站起來了。
路無憂微微一愣,直起腰咳了一聲,有些尴尬道:“哎,你知道花魁的雅間在哪麼?”
小倌讷讷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在樓上吧。”
他話音剛落,一道骨刺從路無憂手中閃出。
原本柔柔弱弱的小倌立即變了臉色,雙腿輕巧一蹬,剛躍至半空,骨刺叮地一聲插在他原先所站的地闆上,微微發顫。
小倌落在了欄杆處,微笑道:“好兇啊,認出來就認出來,怎麼還打人?”
路無憂收回骨刺,也笑了,“問題是,你是人嗎?”
詭祟恍然大悟:“說得也是,畢竟是人的那位,剛才已經被你姘頭給超度了。”
呵,區區污蔑和激将法,是動搖不了路無憂的。
路無憂耳朵羞紅,怒道:“什、什麼姘頭,你不要瞎說!我們兩個才不是這樣的關系!”
旁邊的祁瀾幫他澄清:“嗯,不是。”
詭祟:“?”
那你耳朵這麼紅做什麼?還有旁邊的那個僧人,不要以為它聽不出他語氣中的寵溺!
詭祟怔忡間,骨刺與金绫齊齊襲來。
“好狡猾!居然騙我!”
詭祟縮小後的身體比之前更加輕盈迅捷,才讓它堪堪躲過襲擊。
它不善正面交戰,被路無憂發現後,也隻是往廊間掠去,但骨刺與金绫實在追得太緊,詭祟隻能沿着走廊,霓裳翻飛,一路跳躍躲避。
見路無憂與祁瀾緊随其後。
詭祟擡手一揮,走廊的人停下了動作,開始追着空中的三人跑。他們搭着人梯伸着手,企圖将飛躍而過的路無憂與祁瀾拉下來,卻被兩人輕踏而過,利落避開。
路無憂皺眉,看來之前他與詭祟交戰時,雅間的人一動不動,是它刻意讓步。
詭祟險些被一記骨刺劃傷,它在空中轉了個身,面對兩人,露出困擾不解的表情。
“明明揮手就能把這些攔路的蝼蟻給碾死,幹嘛要如此費勁呢?”
路無憂與祁瀾并不理會它的問話。
詭祟也似乎并不在意他們是否回答,而是像碰到了實在不能理解的問題,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們明明可以直接打破幻境離開,卻硬是為了這群蝼蟻要與我糾纏不休,可是,這些人真的有必要救嗎?”
“這裡面多得是欺男霸女的人哦。”
“有的人看到年幼的清倌被侵犯,不僅不幫忙,還會參與進來,進行施暴。這種人真的值得你們救嗎?”
它說得太多,分了神。
數道金绫猛然從底下伸出,截斷所有可逃退路,将它的四周包圍了起來,也将追在路無憂與祁瀾身後的人攔在外面。
路無憂看着詭祟,眼裡并無厭惡,唯有一絲淡淡的難過。
“所以,這就是你将他們困在這裡的原因嗎?”
“莫憐。”
此時,詭祟莫憐一直挂在臉上的微笑,終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