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慧心和尚或許早就在倉房睡下了，元寶又夜不歸宿，白天對酒當歌的豪情，此時皆化作了形單影隻的空落與孤獨。
沈笑空襯着月光，早春清寒的月光就被他襯得虛缈溫柔。他聽罷紅着眼睛笑，低聲說：“你不會安慰人。”
常擁宸不辯駁，仰頭望月，承認了：“從前麼，還沒有哪個人受得起——”
“那你安慰到底好不好，”沈笑空聞言，複又擡眸，依舊安靜地看着他，直言不諱道，“我想抱你。”
常擁宸又愣了一下，他低眉看着沈笑空，拒絕的話卻說不出，隻好微微後仰，倚在門廊檐柱上。
沈笑空靠近時，常擁宸嗅見他身上淺淺的皂莢香，還萦着幹淨的酒氣，都是彼此再熟悉不過的味道。然而此情此景，卻不同于往日同一屋檐下的分寸分明。
常擁宸在毫無意識中，無言與人對視許久。他長長的睫毛覆下淺薄陰影，還在那暗處默默想，沈笑空眼角眉梢怎麼這麼沒有攻擊力，顯得很好欺負，很乖順的樣子——
猝不及防的懈怠壞了事，沈笑空托起他的腰，以這種方式一把将他抱了起來。
“！？”常擁宸一驚，腳離了地，頓覺慌張，應急抱住了對方的脖子，“沈……你幹嘛？”
那半披的外衣拂落在地，烏冗的長發垂散掌心。
沈笑空就那樣抱着他進了屋，關嚴了門。而屋中還有繞不開的木香，一起生活的痕迹在所難免。
常擁宸聽見關門聲就急了，更不用提鑰匙被随手丢在哪個犄角旮旯處發出聲響時的掙紮。
沈笑空直截了當往床邊去，他撫着常擁宸的背脊，将人正對着按坐在自己腿上。常擁宸抿唇不肯坐，分開的兩膝蓋抵住床闆，沈笑空就挑眉朝他腰間扯了一下。
隔着衣物肌膚相親，某些心知肚明蹭的一下變成薄紅泛上臉，常擁宸不是很敢再動，顫着聲音，毫無說服力赤着臉地低頭：“你……你喝醉了？”
然而沈笑空好像就真的隻是抱着他，慢慢搖搖頭。
早時候就準備好的東西擱在床頭桌案，常擁宸被抓着下不去，沈笑空目光撩開，擡手仰頭将那碗醒酒湯一飲而盡。
——常擁宸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阿常……”沈笑空牽着他的長發，又按低了他的頭，輕而堅定地說，“我很清醒地喜歡你。”
柔軟相觸，氣息糾纏，常擁宸嘗到對方唇邊熟悉的藥香，卻第一次沒讓他感到害怕。沈笑空唇齒間還有甜酒的味道，即使摟他的後腦勺的動作很重，然而落在實處的輾轉的吻實在很輕，很溫柔。
常擁宸被沈笑空吻得放松下來，僵着的腰也松了下去，在醉人的癡迷中主動将手搭在了對方肩上，情不自禁回應、松開牙關，與人吻得更深，甚至很快占了強勢的上風。
沈笑空摟在他腰後，不知過了多久，垂眸往後避了一下找回呼吸。原來，他眼睛裡的雪也會發燙。常擁宸輕輕喘，抓着沈笑空肩膀，想要從他身上下去，沈笑空才複又扯住他，重新吻上去。
然而，這次的吻就完全變了味道，沈笑空不再像方才那樣缱绻溫柔，而是洶湧地朝他索求，像要把整個人都拆吞入腹。
“……！”
沈笑空将常擁宸一把壓倒在床上，抵開了他的腿，十指交握，繼續加深這個來者不善的親吻。
“松、松……唔……”常擁宸開始躲避，開始尋求喘息的餘地，他抵着沈笑空的肩膀，仰着臉，而臉上燒紅漫延了一整片，“好了，好了——”
沈笑空低頭吻咬他的脖頸，然而常擁宸皮膚薄，碰一下就會留痕迹，他顫着聲音推拒，意圖擋開對方的攻勢：“不行，還有外人在……”
“……懷昭，”沈笑空撐在常擁宸上方，抓住他的手，輕輕護在掌心，說，“你真好看。”
二人長發交纏在枕席間，暗湧的情與熱糾纏着淩亂的衣裳，常擁宸在近乎發懵的戰栗中看着對方。
救傷疤的藥膏涼涼覆一層在沈笑空手指，加深消解不去的焦躁欲望，常擁宸眸中有些害怕，腰背緊繃，開始劇烈地反抗起來，不多久就滿眼盈淚：“不要，這也不……”
然而沈笑空隻是逼得更緊，一邊安慰似的吻他，一邊将手探到腰下。陌生的刺激感險些讓常擁宸喊了出來，他後脊發涼，恐懼感逼壓而上，在人擡起他的腿就要強入時哭了出來：“還有人……明天還有人……”
常擁宸向來偏冷又矜貴的音色都變得慌張無措。
散在涼風中的熱淚浸濕花枕，強迫惹出的哭聲讓沈笑空撿起最後一絲被欲望沖垮的理智，而對方面色紅得滴血，最後，有些難堪地将頭埋到了枕頭裡。
沉重的呼吸就在他上方，常擁宸扯起了被褥将自己遮住，連着被扒掉褲子的腿腳都一并躲了進去。
被鋪天蓋地的情欲掌控的感覺不太美妙。沈笑空聽進去了常擁宸的懇求，一身無處可洩的血氣來回翻攪着，最後還是承認昏庸妥協，從他身上起來，到隔間沖冷水澡。
然而過今夜，他們之間相隔的界線，終于好似早春寒意一般散去了。
次日清晨，薄霞暗光，常擁宸推開人窩在自己肩窩的腦袋，毫不留情分說：“你起來了……”
沈某人頭有些昏，可能還胡思亂想一整夜，大概沒睡好：“……我有點不舒服，再睡會兒。”
常擁宸冷臉：“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
“我酒量比你好得多。真沒醉啊。”沈笑空頂嘴道。
“那你怎麼回事？”常擁宸不管他了，跪坐着先行換衣服，低頭系裡衣的腰帶時，昨晚發生的一切一切都湧了回來，慢慢地臉頰發燙得幾乎要冒煙。
沈笑空頭疼中還不忘記笑，擡手去牽對方垂落的黑發，又遙遙勾住他手上在系的腰帶，思索着說：“難不成是……你那醒酒湯裡都加了什麼啊。”
“——好難喝。”
常擁宸橫眼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