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天鋒來過西域幾次，雖然知道一些民俗風氣，卻對不戒門知之甚少，一路上偶然聽寒莫阿倫說起不戒門，倒也聽得津津有味，

兩個人看起來倒不像對手，更像結伴同遊的朋友。

寒莫阿倫也很樂意為他解說不戒門的一些事情，倒沒有把他當敵人，而是邀請做客的友人一般。

這樣的寒莫阿倫，倒讓關天峰意外至極。

寒莫阿倫和沙羅是前王後的兩個兒子，也是僅有的兩個兒子，所以毫無疑問的成為了大不戒和修羅王，他們是同母異父。

而其他的門主，有的是大不戒修羅王同父的兄弟，有的是各門主的兒子，有的是不戒門高層的後代，也有普通人的後代。

隻要你足夠優秀能試煉成功，就有資格問鼎門主。各門主效忠于大不戒，本身的選拔卻不是父子繼承，而是挑選出來的，不以血緣關系為标準，隻以能力為準則，所以擁有相匹配的才能。

不戒門有明确的記功殿，所有人都能靠積累功績上位。但門主之位，最後是要大不戒和修羅王來确定。

隻有大不戒和修羅王天然繼承，其他門主皆是試煉成功又以功績而定的。

但大不戒和修羅王雖然天然繼承，但那之前卻也是和其他人等同，一樣的積累功績，曆經試煉，且自己考察将來的直接下屬，出類拔萃，能壓服衆人有統領能力，才能有資格繼承。

最後一道關卡就是打敗當時的大不戒和修羅王，也即他們的爹，才能被承認。

至于被打敗的爹，哦，他們可以帶着自己積攢的私庫小金庫帶着老婆姬妾去過真正花天酒地放浪形骸的人生去了，有的就必須去繼承王位去了，最離譜的是要去老婆家入贅的，去做王夫的。

總之，絕大多數的大不戒和修羅王，都覺得幾十年打打殺殺已經厭倦，都認為卸任之後的人生，才是圓滿的。畢竟每一代大不戒和修羅王，攢下的私庫都是别人望塵莫及的，帶着這些珍寶，什麼神仙日子過不得呢？

“将來我不當大不戒了，也要帶着我的寶藏，帶着我的愛妻，快快樂樂的生活。我要買下世界上最美麗的草原，建一座最華美的宮殿，最大的大殿裡，擺放我收集的最好的兵器，草原上奔跑着沙羅收集的駿馬，還有世界各地的美女為我歌舞，最雄壯的勇士在訓練在演武，美酒裝滿酒庫，美食多不勝數，日日歡娛，夜夜笙歌……”大不戒寒莫阿倫暢想着。

關天鋒：“……”就很無語。

寒莫阿倫爽朗：“那時候你可以來做客，什麼都不用顧忌，我允許你挑選最喜歡的兵器和珍寶，就算你看上什麼美女，也可以盡情的享用，我都可以送給你……”

關天鋒：“敬謝不敏。”他瘋了才會和卸任的大不戒如此放浪形骸。

沒想到威震西域的大不戒，人生理想如此直白。

關天鋒：“你如果卸任，難道還繼續和沙羅一起？”都不是雙王了，難道還堅持一後？

寒莫阿倫睜着眼，奇怪的看看他：“自然還是一起。不然你覺得不戒門這麼多代，為何能始終屹立不倒？就是因為最強大的就是不戒門和修羅門，我們組成了不戒門最強大的核心。大不戒和修羅王是最強大的，彼此也是最信任的，世界上還能有比血緣更牢固的信任嗎？”

關天鋒：“同父也是血緣。”

寒莫阿倫擺擺手：“不，你錯了，還能有比從同一個娘胎裡出生更親密的兄弟嗎？我們更信任這樣的血脈。”

雖然不可思議，但關天鋒倒是可以理解，他同父的兄弟姐妹也多，哪一個不是勾心鬥角的恨不得你死我活，談信任才是蠢。這樣的血緣根本不值得信任。

當然同一個母親生出來的，也未必就相親相愛了。

但這倒也不用和寒莫阿倫辯論，畢竟雙方環境和風俗相差甚遠。

也許不戒門的雙王一後制度确實讓不戒門實力強大又長久屹立，那他就沒資格質疑。

當然這種制度肯定沒有什麼參考價值，反正不會适合中原。

關天鋒好奇：“難道王後就隻生兩個孩子嗎？要是隻生了一個，或者很多個呢？”

寒莫阿倫攤手：“曆史上是有王後隻有獨子的，那麼那一代就隻有一個年輕的大不戒或者修羅王，他其中一個可憐的父親，就别想輕松的卸任，一直到年輕的繼承人長大，他才能卸任。”

寒莫阿倫同情：“據說曆史上那位可悲的父親，直到七十歲都還在當大不戒，卸任的時候恨不得質問蒼天如此不公。好在他是大不戒，如果是修羅王，那就更加可悲了。”

關天鋒：“這怎麼說？”

寒莫阿倫解釋：“雖然我們兄弟一體，但是也有分工的。大不戒多在内政，修羅王多為征伐，七十歲如果還要奔波征伐，就很可悲了。”

關天鋒默然。沒法想象七十歲的修羅王四處攻戰的樣子，那确實有些可憐。

他接着問：“那多生孩子的呢？”

寒莫阿倫略有些羨慕的說：“除了大不戒和修羅王，其餘的孩子當然是跟着卸任的父親去享樂啦。幸好我父親和沙羅的父親就隻有我們兩個，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會嫉妒多久。”

關天鋒就有些納悶他這嫉妒，對他來說，能掌握權力，是一件需要拼命努力才能抓到的果實，竟然還有人羨慕失去權力的人。

但看他真實的羨慕，就覺得或許這是西域和中原的不同。

中原權貴和皇室，為了那個位子，為了權位家業，打生打死，少有不争的。

或許西域有所不同的。

寒莫阿倫看他沉思的樣子，就有些了解他的困惑：“這可能和不戒門始終以門派自居有關吧。沒有建國，就談不上天生富貴，要經曆各自艱難試煉才能有資格繼承，就談不上多麼好。而且隻能自己積攢的私庫才能帶走，所以就隻能努力。沒繼承的時候努力積攢功績，繼承了依舊要繼續積攢财富。像我的祖父，他就沒有斂财的能力，卸任後财富不足以維持他想要的花天酒地，最後就入贅了我祖母成了王夫，我父親提起他，就不免覺得太可恥。”

關天鋒：“你祖母還是女王？怎麼又嫁入不戒門？”當女王不好嗎？

寒莫阿倫：“哦，我祖母本來不是女王的。祖父卸任之後，深感富貴生活有可能不繼，于是幫助我祖母奪得了王位，成為女王，那就可以以王夫的身份，繼續過着富貴生活了。後來他确實帶着修羅王過着富貴的王夫生活了。”

堪為後世大不戒們可以學習的經驗。

寒莫阿倫覺得自己不會動心，但後世肯定有其他大不戒動心的。

畢竟也不是哪個大不戒都如他這樣會斂财。

關天鋒：“如此……”确實有些可恥了。

但要說關天鋒會鄙視他，那肯定不會。他自己為了商路那巨大的财富，也是殚精竭慮的，深覺财富難積。

能通過捷徑就能獲得富貴榮華，他也覺得可行。

隻可惜這捷徑，不适合其他人走。

關天鋒深感不戒門的曆史源遠流長，很是出産了一些奇葩。

但不得不說，這雙王一後的制度，确實奠定了不戒門穩定堅實的發展。

作為核心的，最強大的兩門，始終互相信任，互為依靠，度過了無數艱險，從沒被離間過，稱得上是不戒門一直屹立不倒的成功經驗。

就是想學這經驗，也是沒法學的。

難道同娶一個老婆，有這麼好的作用？

關天鋒對此很是懷疑，可惜不能讓大唐君主借鑒一下。

太挑戰天下的道德人士了。

哪怕大唐君主一向有搶奪兒媳，搶奪弟媳，占有大小姨子，姑侄共夫的惡俗慣例，但共娶一妻的做法也是太過了，據說隻有極為窮苦的人家，才有可能這樣幹，主要是因為窮。

關天鋒：怕不是大不戒的祖先，其實就是因為太窮才這麼幹的吧？

後世将之美化了，就這麼傳承下來了。

他當然不會傻的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他又不是蠢。

在關天鋒看來，這更像是不戒門和修羅門兩個國家的聯合，而他們之間的紐帶就是共同的血緣。

這是最古老也最有效的紐帶，于是一個共同而唯一的王後就極其必要。

一個大不戒和修羅王共同愛着的女人就非常重要，幾乎是不戒門最重要的一項國家大事。

幾乎所有的王後都是身份高貴，或者是某個國家的公主或者貴女身份。

就算不是高貴的出身，也是具有特殊的方面，或者美貌或者才智超絕，或者有着驚才絕豔的武和技能。

才能得到大不戒和修羅王的共同寵愛，得以生養他們的繼承人。

如果沒有雙王共同的認可，是沒法成為不戒門的王後。隻能成為其中一王的姬妾。

據說那位七十歲才卸任的大不戒，就是因為不愛王後，所以縱然他有其他孩子，也不能繼承不戒門，最後隻能下一代的修羅王的子嗣，繼承了不戒門。

某種程度上，雙王一後更注重的是一後。當然前提是能成為這個王後。

那位七十歲還沒卸任的大不戒的教訓就是，他當時憐憫了修羅王的愛戀，同意了這個沒有得到他的愛的女子做了王後，結果就沒法得到自己的子嗣。這是神罰。

關天鋒好奇：“這麼神奇的嗎？”神罰什麼的，他是不信的。

寒莫阿倫認真的說：“是的。因為我們都是修煉不戒神典上的武功，這種武功從修煉開始，就一直要服用摩羅樹果實，用以增進功力。而長期服用摩羅樹果，就出現一個問題，達到大成的時候，會影響子嗣。隻有真正動情，才能誕下優秀的後代。不然就沒有後代。無法假裝情深，春藥不行，其他都不行。”

關天鋒就震驚了，這種隻能發生在神話裡的事情，是真的嗎？

他怎麼就那麼不信，曆代大不戒和修羅王就能找到真心愛戀的人？

以他生長的環境來說，多少美貌女子為了取悅男子，仿佛多麼愛戀男子的樣子，大多都是手段。

對此他也不覺得有什麼錯，為了生存，為了活得好，為了權勢，僞裝自己，也是正常。

他的道德底線一向不高，但若有那麼一種能檢驗真心假意的東西，他覺得大唐上層，大概全員覆滅。就不會有一個能生下孩子了。至于民間，大概也能大半覆滅。畢竟很多人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談什麼真心呢？

關天鋒感慨，這就是一個大殺器啊。好在也沒多少人能吃到這玩意。

也就能在不戒門發揚光大。

雙王一後還能講真心，就真是給自己上難度。

關天鋒感慨：“這真是神奇啊。這樣的話，娶妻确實需要慎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能用。

寒莫阿倫歎息：“其實也是那位大不戒自己的決定，他憐憫修羅王，也就一直沒提廢後。若是廢後，重選王後，選一個他喜歡的，也就能生下後代。廢後也就隻用做修羅王的愛妃也沒什麼不好。”

他解釋：“隻是如此，下一代大不戒和修羅王，就不是一個母親，對于不戒門的安危，就有些不好，他也怕由此開例，後人也如此，幾代之後，不戒門和修羅門的關系，就不再緊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