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說實話,如果不是在犄角旮旯裡提到了本人的名字,光聽描述真的很難一下子聯系上他所認識的那個花枯澪。
不過這些甚嚣塵上的傳聞确實能解釋一個問題,那就是為什麼對方會被一群疑似貴族家的人無緣無故惡意針對。
六番隊的死神大多貴族出身,基本看不起蠻荒之地來的小鬼,更别說這小鬼還壓到他們頭上了。
不過也沒必要把那些隻會搞小動作的家夥放在心上就是了,以那人表現出來的實力,再加上今後發展的潛力,四席的位置必然不是他的最高上限。
……浦原店長客觀評價,如果花枯澪還在的話,現在高低也能拿個隊長當當。
當然,前提是…他還活着。
男人的眼神停留在江島實央頭頂的時間過于長了。
他還沒來得及移開眼睛,就撞上了懷裡少年試探着擡頭的動作。
四目相對間,兩人皆是一怔。
在這個距離下,浦原店長眼底湧動的些微情緒都沒能逃過江島的感知,隻是他向來不會主動探究旁人的秘密,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後,轉開臉繼續剛才想做的事——好奇地打量起周遭動态模糊般的街景。
浦原輕笑一聲,也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收回了視線。
他其實與花枯澪的往來并不算多。
總的來說,雖然他最開始認識那人的時間比夜一要早一些,但後來反倒是夜一跟對方接觸得相對更頻繁。
浦原自認不如她了解花枯澪。
在他僅有的印象裡,隻覺得那是個很認真的人。
或者說得再準确一點,是腦子不轉彎的較真。
而如果按照夜一的說法……
花枯澪是一個遲鈍又柔軟的小孩,跟當時與他年紀相仿的朽木白哉在不同意味上都特别好逗。
可真要一條一條分析江島實央和花枯澪有什麼絕對相同之處的話,浦原仍是覺得無從下手。
人畢竟是種複雜的生物,或許他人個性的某些側面能分别與己身相應,但就算将所有的所有糅合起來,也不見得能夠塑就成一模一樣的本我。
——所以多想無益。
夜一覺得有既視感也是夜一的事,至少浦原自己從理性上沒辦法輕易将兩個人對照起來看待。
話又說回來,聽聞花枯澪最後葬身于大虛之口,魂魄還在不在都不好說,難不成這位江島小朋友還能是他的轉世?
啊哈哈…本人無意冒犯……
浦原住腦,不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轉眼間也已經到了自家店鋪門口,浦原用敲木魚的心态暗自調整了角度,力求平穩地将江島放回地面。
明明把他提起來的時候還沒這麼…禮貌?
頭發被疾風掀得無比淩亂的少年雙腳落到實處,無比慶幸自己不暈此輛低空飛行的高速人車。
浦原店長摸了摸鼻子,帶着人穿過外堂的雜貨鋪,徑直往内室走。
茶渡泰虎和井上織姬都醒過來了,這會兒拘謹無措地坐在榻榻米上,臉上明晃晃寫着戒備和不安。
“喲,大家~聊到哪裡了?”浦原猛然拉開門,打破了房間裡的緊張氣氛。
無視朝他射來的各異目光,他搖着紙扇跨入門内。
“店長。”守在旁邊的握菱鐵齋站起身,“……聊到了我們不是綁架犯。”
“阿拉,那應該是鐵齋的形象問題吧?”浦原輕浮地笑着,接替了握菱的位置,“還以為我能直接從正題開始講呢。”
突然現身的陌生男人散漫地盤腿坐下來,茶渡和井上這才發現他身後還站着一個他們熟識的人。
“江島!”井上驚呼出聲。
她醒來後沒見到對方,甚至懷疑起自己暈倒前看到的人影隻是她的幻覺。
或者說……之前發生的一切會不會就是一場終将消散的惡夢?
握菱出去的時候順手把跟在浦原後面慢了兩步的江島請進屋内,然後替他們輕輕合上了門。
“實央?”茶渡越過帽子男,來到看着略顯狼狽的少年面前,“你也遇見了那種怪物嗎?”
“我隻看到井上暈過去。”他搖搖頭,依舊隐瞞了部分情況。
上下打量确認對方真的沒有受傷,茶渡松了一口氣,又接着問:“可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江島靠在門邊,徒勞地理了理頭發,随口道:“或許是因為……有人覺得我在場能讓你們沒那麼應激,更容易安定放松一些,好認真聽聽他接下來的說法?”
指向性很明顯,茶渡和井上于是再次把視線轉向了剩下的那個陌生人。
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什麼拐賣的人販子。
浦原為自己申辯:“我可沒這麼說過哦。”
“唔,好像是這樣,不過店長先生沒有這個意思嗎?”江島還在折騰難得固執一次的發絲,說話直了不少。
“哈哈。”他用紙扇擋住下半張臉,倒也完全沒否認。
其實江島身邊很多人都或多或少提過,說是看到他就有種踏實的安心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常年連任班長,給人留下的靠譜印象比較難以扭轉。
“唉…總之你們先聽一下浦原店長想說什麼吧。”
少年終于放棄了自己的發型,推了推茶渡的胸口示意他坐回去,又掏出發夾遞過去,讓他幫忙還給那邊的井上。
他就不繼續摻和了。
江島隻是來看看茶渡和井上狀态怎麼樣,對即将進行的揭曉世界觀環節不感興趣。
就這麼随意在兩個人眼前晃了圈,給他們穩了穩心神,物理意義上炸着毛的少年大大方方溜到外面去了。
走出浦原商店,他一眼捕捉到空中正逐漸彙集起來的奇怪裂隙。
江島不着痕迹地垂下眸。
店員大叔和兩個打雜的小孩齊聚在店門口,像是在做着什麼戰鬥準備。
“你要摸摸看嗎?”紬屋雨以為他在看自己,輕松擡起比她高大半個身子的武器,砰一下杵到他面前。
沉重落地的聲音聽得人汗流浃背。
……現在的小孩原來力氣都這麼大嗎,他又想起了之前見過一面的莉莉妮特。
“謝謝,但是不用了。”
江島瞟了眼上面密密麻麻貼着的符咒一樣的紙條,婉言謝絕。
紮着雙馬尾的女孩遺憾收回自己的炮筒,繼續安靜等待握菱鐵齋結束花刈甚太那邊的武器情況檢查。
江島同樣在等裡面的人講完故事,于是也跟她呆一塊兒長蘑菇。
安靜了一會兒,少年聽到頭頂傳來輕微的細響。
他疑惑地擡起頭。
啊,原來是某隻神出鬼沒的貓又不知道從哪裡摸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