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蝶引導死神穿梭屍魂界與現世之間，一般來說都是由專人照顧培育，并且統一養在各隊隊舍，隻有到了需要的時候才會配給出任務的死神。
也就是說，基本上不為私人所有。
但年少時的朽木白哉在還未正式入隊之前，就已經擁有了一隻獨屬于自己的地獄蝶。
那是花枯澪…他曾經的朋友送給他的最後一份禮物。
——
百餘年前。
朽木宅的庭院中央，紮着高馬尾的少年正獨自一人認真刻苦地揮刀練劍。
剛剛結束幾組劍道練習，他擦着汗準備稍微休息一會兒，擡眼卻驚喜地發現走廊邊上冒出來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頭惹眼的紫發就算隔了老遠也能讓人眼前一亮，朽木白哉努力表現得不那麼在意，但目光偷偷斜過去兩次，最後仍舊藏不住雀躍地跟人招手：“澪——！你怎麼來啦？”
頂着鬼面的小小死神走近了些，平靜地朝他點了點頭，朽木白哉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家祖父同樣慢步走在旁邊。
“啊……”他頓時收斂了幾分，規規矩矩問好，“爺爺，您也回來了啊。”
少年嚴謹地斟酌了下：“是…有公務嗎？很抱歉，打擾你們了。”
“無事。”朽木銀鈴背着手，這位在外威嚴十足的六番隊隊長此時也隻是一個慈愛的大家長而已，語氣和緩地囑咐道，“你帶花枯去玩吧，别老是欺負他了。”
“我才沒有……”朽木白哉嘟囔着，掃了眼安靜杵在一旁當擺設的花枯澪，這人面具一戴就好像直接遊離于世界之外了，都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他們講話。
好吧，他就是永遠看不慣這副模樣。
朽木白哉狠狠磨了下後槽牙，壓着聲把人喚回來：“澪！你倒是也說點什麼！”
被點名的花枯澪順從地偏過頭，其實不太理解他想讓自己接什麼話：“嗯…？論武力，現在的白哉确實沒辦法欺負我。”
朽木白哉無言地抽了抽眼角。
至少能證明對方沒有走神……不行！他待會兒一定要再跟人比試比試！！
“武力啊，你的性格要是能跟你的斬術一樣硬派就好了。”朽木銀鈴卻是搖頭輕歎起來，拍拍花枯的肩膀，不再繼續摻和小輩之間的交往。
小少年們恭謹地目送着他拂袖離去，直到偌大的庭院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花枯澪邁步走下橫貫庭院的廊道，再怎麼顯得兇神惡煞的惡鬼面具，挂在這個人臉上好像也隻能流露出一股子呆愣愣的氣息。
透過面具的眼孔看向朽木白哉，他後知後覺地恍然道：“硬派……是在誇我斬術練得很不錯吧。”
“是讓你改改你那軟棉花一樣的性格！！”
這腦回路大抵能從瀞靈廷歪到現世去，朽木白哉實在沒繃住，甚至有點恨鐵不成鋼地想親自動手倒幹淨他腦袋裡的漿糊。
“……算了，我才懶得管你。”豎起眉梢的少年平複心情失敗，踢起腳邊備用的另一把木刀，甩給了對面的花枯澪。
他不打招呼地自顧自挽了個刀花，再接上瞬步直指花枯面門：“看招——！”
花枯澪還在思考自己到底哪裡像軟棉花，下意識接住騰空的木刀，順勢一挑，精準又利落地化解了對方目标明确的一擊。
“如果是想出其不意打下我的面具，那你或許可以嘗試更刁鑽一點的劍路。”他言辭懇切地提出建議。
雖說的确很可惜沒能成功打掉那副讓人看不順眼的鬼面，但朽木白哉并未氣餒，悶聲不吭地重整了旗鼓，緊跟着又來一輪猛烈進攻。
剛才接刀接得比較草率，花枯澪在他沖上前的瞬間略微調整了一下握刀的姿勢，同樣認真地對待着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對戰。
“砰！”
“唰！”
“……”
兩邊勉強算是有來有往地過了數招，試圖破除僵局的朽木白哉咬着牙往前冒進，奮力橫刀揮砍之餘卻被抓住破綻直擊咽喉。
花枯澪堪堪收住狠厲的攻勢，刀尖偏移了幾寸，輕輕點住對手的鎖骨。
“呃……”朽木白哉慢一步砍中了花枯故意不做防備的腰腹，刀身敲擊肌肉組織，發出超大一聲悶響。
聽着就很痛。
最終點到為止地結束了這場切磋，就結果來看理應是花枯澪一如既往更勝一籌，但朽木白哉已然無暇關注此番勝負。
“你…你怎麼總是用這種自損八百的辦法。”盡管說着這樣的話，他實際上還是更懊惱于自己剛才沒能像花枯那般收放自如。
随手挽了下亂舞的散落長發，被痛擊的本人倒是沒多大反應：“我在真央的時候特地好好進修了回道，所以不用擔心。”
這家夥居然也知道自己的打法容易受傷啊，那還挺會未雨綢缪的了…才不對吧！回道是讓人這麼用的嗎？！
“真服了你……”朽木白哉略感無語，順着他的話說下去，“知道了知道了，斬拳走鬼樣樣精通的天才學員花枯澪——所以有傷到哪裡嗎？”
闆着臉再三确認對方沒什麼大礙，朽木白哉平緩了下經過一場戰鬥之後稍顯急促混亂的呼吸，收起木刀又拉上花枯澪，背靠着庭院裡那棵櫻花樹的樹幹，挨挨擠擠地坐下來。
溫柔和煦的風撫過層層葉間，令人更為放松地享受此間片刻安甯，樹蔭下的兩個小少年也一邊歇息，一邊湊在一塊兒聊着天。
“你今天怎麼突然來這邊了？”朽木白哉重新提起他最初的那個問題，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是來找…我……？”
但甫一開口，他就覺得稍微有點小别扭，語氣漸弱的同時眼神也開始到處亂飄。
怎麼說得好像自己很期待對方來找他玩似的…絕對沒有這回事！硬要說的話，隻有那麼一點點期待而已，就一點點。
少有與同齡人交往的朽木家小公子仍在揪着草皮一通亂想，似乎是單純沒那根筋的花枯澪就顯得更直來直往一些。
他簡短地應了聲：“嗯。”
聽到這個讓人既滿意又不太滿意的回答，朽木白哉頓了頓，姑且還是慢吞吞地把頭扭了過來。
正在這時，他卻忽然看見一隻黑色的蝴蝶從自己面前振翅飛過，而後輕盈地停駐在了花枯澪的指尖。
朽木白哉一下子被吸引了注意力，目光跟着走了一路：“這是…地獄蝶？你接下來有現世的任務？”
“是有一個任務，但不用去現世。”花枯澪搖了搖頭，直接把停着蝴蝶的手湊到身邊人的眼皮子底下，話中語氣十分輕描淡寫，“這隻地獄蝶是送給你的禮物。”
“送給我……？”朽木白哉驚訝地睜大眼睛，看着蝶翼輕顫，若有似無地蹭過他的臉頰，仿若一片羽毛般落在了他肩上。
少年于是不自覺地僵住身子輕緩了呼吸，生怕驚擾到這個小家夥。
他對這份特别的禮物很感興趣，一時間沒有多想，隻是同時覺得有些許遺憾：“可惜要等我入隊之後才能用上……”
說着，他才倏然反應過來。
“——等等，我記得一般死神是不被允許私自持有地獄蝶的吧？！你這隻又是哪兒來的？？”
“是我自己的。”
花枯澪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作為已經排得上名号的一介席官，他當然不可能不知道隊裡的規矩，隻不過他自己很少會把那些沒意思的條條框框放在心上而已。
但這隻地獄蝶确實不是從隊裡薅出來的，他還沒明知故犯到那個地步。
花枯補充解釋道：“就是由「狸丸」變化而成的拟造物，既跟真的地獄蝶沒什麼差别，也不在監管範圍之内，私下用起來倒是不會有問題。”
說得這麼肯定，一聽就是背地裡偷偷試過很多次了。
“……所以你之前每次出任務帶回來的，果然都是些現世的小玩意吧？”
他糾正：“隻有一部分。”
因為混在一起沒那麼顯眼。
貴族大家出身的小公子一向恪守成規，盡管已經不是第一天剛認識花枯其人，卻還是被他如此理所當然跳脫規則之外的态度刷新了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