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夢之趕來時,他的發小正被人抓着手聲淚俱下地感謝。
“那你給我點錢吧。”他的發小伸手道。
男人的幹嚎聲止住,不情不願從錢包裡拿出了兩百塊錢給眼前的少年,逃也似的跑走了。
周圍人已經散盡,連之前人來人往的路上都沒有了人影,隻有烏珩還有趴在地上一個勁瘋狂撿金魚的老闆。
“怎麼了這是?”林夢之一頭霧水。
烏珩讓開一步,給了林夢之一個驚喜。
林夢腿軟了一下,“不愧是漢南區。”
“走吧。”烏珩提步要走,但老闆忽然起身,憤怒地叫住他。
“你打碎了我的魚缸你不賠就想走?”老闆氣得臉上的肉都在抖,餘光卻一個勁地去撇地上躺着的喪屍,害怕得直咽口水。
烏珩露出不解的表情,“不是我,是你的烏龜把魚缸撞碎了。”
“你放屁,烏龜怎麼可能撞碎我這魚缸?!”
老闆蹿跳起來,怒火中燒,覺得眼前這少年比那女人更加不可理喻,一個說他的烏龜咬人,一個說他的烏龜撞碎魚缸,為什麼所有人都要針對他的烏龜?
“我沒騙你。”烏珩顯得老實巴交極了,跟剛剛手起刀落的陰郁少年相比判若兩人。
老闆還想說什麼,林夢之看完全程,走上前來,“不都說了烏龜撞的,你想碰瓷?”
“你要不信就調監控。”林夢之還真不信烏珩會撒這麼扯的謊。
老闆嘴唇翕動兩次,表情也變得猶疑起來。
林夢之看着老闆這模樣也覺得挺慘,忍不住動了恻隐之心,他走過去,拍了拍老闆肩膀,“你說你,養的這是什麼龜,魚缸都能給你幹碎,但你也不能往我兄弟頭上賴啊,我跟你說,我兄弟這個人,啧啧,整個漢州找不出比他老實的,你冤枉他啊,那是你喪盡天良……”
林夢之話多且碎,他攬着老闆的肩膀,壓根沒有注意到老闆的表情從一開始的不耐煩轉為了呆滞,最後扭頭直勾勾地看向了他。
烏珩倒看見了,但烏珩沒有出聲提醒,反而就地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揚目注視。
“其實我也覺得烏龜撞碎玻璃不太可能,可這話如果是我說的,那你可以不信,但這話是我兄弟說的,那你就不得不信啦。”林夢之拍着胸脯,滿臉洋溢着驕傲和自信。
“他是漢北一中的你知道不?漢北一中那是什麼含金量不用說你也知道。”
“要我說呢,你就趕緊把你的這些魚撿起來,不然待會兒魚也沒了。”
“你幹嘛這麼看着我?”
“草,你他媽怎麼流口水?”
哐當!
林夢之被老闆撲倒在地,他住了嘴,地上滑溜,他爬了好幾次沒爬起來。
老闆猛地抱住他的腿。
林夢之慘叫着用另一隻腳狂踹老闆的腦袋,“阿珩救我,阿珩救我!”
烏珩搖搖頭,把手裡的刀丢到林夢之旁邊,“你自己來。”
老闆變異速度快得令人瞠目,他從一個剛剛還鮮活的生命,短短幾分鐘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具隻會嘶吼撲咬的喪屍。
直面瘋狂撲咬自己的喪屍,林夢之周身冰涼,他慌忙攥起地上的刀,一腳蹬開喪屍,在對方撲過來之前,他先撲了過去,一刀插進了喪屍的肩膀。
喪屍沒有痛覺,林夢之連忙補了幾刀,最後一刀才徹底讓喪屍失去聲息。
林夢之喘着粗氣,渾身不知道是被水還是被汗水打濕,他坐在地上,呆若木雞。
烏珩終于起了身,他走過去,按了按林夢之的肩膀,“做得很好。”
少年一根根掰開發小已經僵住的手指,從他手裡拿走了刀。
烏珩在空蕩蕩的店裡轉了一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轉身凝望着店中央的一隻魚缸,裡面是讓人眼花缭亂的燈魚,密密匝匝的。
林夢之咽咽口水,不明白烏珩為什麼能這麼淡定,淡定就算了,為什麼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被喪屍撲咬?鍛煉?還是考驗?
他一直看着烏珩,以為烏珩是喜歡這些燈魚。
卻沒想到,烏珩把沾滿血迹的水果刀伸進了魚缸裡。
燈魚受到刺激似的作鳥獸散。
刀鋒上的血迹遇水開始滑落、飄散,融在水中。
可燈魚的狀态卻并不像害怕和厭惡,它們的頭都面朝着豎在水中的刀鋒,一頓一頓地擺着尾巴,沒有一條例外。
林夢之屏息看着這一幕。
下一秒,群魚仿佛接收到了什麼号令,全部往刀鋒竄去。
雖然眼前隻是一個魚缸,可身處其外的人卻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得無法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