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一個接一個從心裡湧出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路星簡突然又意識到一件事。

他剛從床上下來，身上沒蓋被子，也沒穿衣服，此時此刻完全是坦誠相見的樣子。

路星簡：“……”

于是霍執就看到面前的人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表情突然一變，然後慌慌張張地把自己埋進了被子裡，整個過程急迫匆忙，像一隻被人戳了尾巴之後躲起來的貓。

霍執微微皺了下眉。

這是哪裡不舒服麼？

雖然昨天做完之後他已經檢查過，知道路星簡沒受傷，但現在看到他的反應，霍執突然有些不确定了。

他走過去，低頭看着床上的貓貓團：“你還好嗎？”

聲音低沉，也許是因為醒來不久，還帶着點沙啞的感覺，和剛才夢裡的一模一樣。

很性感。

在這個時候還能想這種事，路星簡覺得他完了，沒救了。

路星簡心亂如麻，默不作聲地躲在被子裡，好不容易等到心跳聲平靜，才探出頭來去看霍執。

他站在燈光下，眉眼清晰許多，就是路星簡魂牽夢繞了将近八年的那張臉。

剛平靜一點的心又亂了，路星簡深吸一口氣：“……霍執？”

他不知該怎麼面對霍執，說完不等對方開口，又接着說：“我很好，就是……我能先借用一下浴室嗎？”

他很沒出息的選擇了逃避，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靜一靜，想一想。

霍執明白他的想法。

他沒有拒絕，從衣櫃裡拿出一件睡袍：“昨天……你衣服的扣子被扯斷了，你先穿這個。”

他把睡袍放在路星簡枕邊，很細心地背過身去，路星簡把它穿好，下床的時候雙腿發顫，差點摔倒，扶着落地燈架才站穩。

霍執聽到動靜，回頭看他：“需要幫忙嗎？”

零散的記憶碎片突然蘇醒，路星簡想起他昨晚似乎聽到過同樣的話，那時他躺在床上，欲望被酒精催化，燒得他昏昏沉沉，正難受的時候，聽到身邊響起一道好聽的聲音，問他，需要幫忙麼？

再然後……

咳。

路星簡的臉一下就燙了起來，慌亂道：“不，不用，我自己就可以。”

……

在熱水裡待了二十多分鐘，路星簡那顆怦怦亂跳的心終于平靜了下來，離開浴室。

出去沒看到霍執，地上散落的衣服消失不見，床鋪也被整理好了，整個房間煥然一新。

這不像酒店，應該是霍執的家。

路星簡默默看了一圈，推門走出去，隔着欄杆往下一瞥，看到霍執站在玄關，似乎在和誰說話，不久走回來，手裡多了一個飯盒。

他也看到了路星簡：“下來吃飯吧。”

态度坦然，聲音平靜，讓路星簡恍然間有種他和霍執不隻有這一夜的關系，而是已經在一起住了很久的錯覺。

他應了一聲，扶着樓梯一步一步往下走，速度非常慢，和挪沒什麼區别。

終于挪到餐桌旁，路星簡在霍執面前坐下，椅子上被人細心的放了墊子和抱枕，會讓他覺得舒服一點。

“喜歡甜粥還是鹹粥？”霍執問他。

“啊？嗯，甜粥。”

霍執把碗推過來，裡面是玉米南瓜粥，路星簡小聲說了聲謝謝，之後兩個人都沒再說話，直到早飯結束。

房間裡沉默到了極點。

這樣過了不知道多久，終于響起别的聲音。

“你……”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霍執看着路星簡：“你先說。”

路星簡無意識地勾了下手指。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上個月。”

“暫時回來還是不走了？”

“不走了。”

“這樣啊……”路星簡感覺自己的心雀躍了幾下，勉強克制住，半晌，又慢吞吞地問，“那，昨晚……”

後面的話路星簡沒說，他知道霍執一定懂。

果然，話音落下的瞬間，就聽到了霍執的答案。

“出了一點意外。”

一點意外。

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心裡的失望還是有的。

路星簡本來有很多問題想問，意外這兩個字一出來，瞬間把他所有的心思都打散了。

問什麼啊，多酸澀。

就和他這些年的無效暗戀一樣，都挺沒意思的。

他也不想問了，“喔”了一聲，把話重新抛給霍執：“你剛才想說什麼？”

話問出來之前，他在心裡模拟過霍執的答案，許多猜想在心裡來回打轉，每個都讓人覺得沮喪，然而最後聽到的卻是一句。

“你想在什麼時候辦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