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夏觀戰呢,觀得起興又郁悶,沒有多在意蘇時傾的惶憂。
好不容易忍耐了幾組水平差劣的初較,終于,冼夏盼來了可觀的一場比試。
這一組初較還沒開始,冼夏就知道水平要高上許多。忙催兀自擔心的蘇時傾回神:“時傾,好好看着這一組初較比試。這一組賽戰,恐怕是其餘組别裡面,唯一堪看的了。”
蘇時傾一聽,來勁了,當即把疑慮擔心丢到九霄雲外,傾注注意力去看台上的比試。
台上一樣站着五人,卻不都是陌生的了。
石皓宇和绯夢,同在台上。
一個是冶鐵班子的領班,一個是治玉班子的領班。
人群中又開始嘩然了:
“豈有此理!外門前十的第一第二名,本就原盼着石領班和绯夢領班争席。現在照這樣分組,兩人勢必有一人會被淘汰!一點兒也不公平!”
聲讨的大多是女子,來自治玉班的子弟衆。
話音剛起,就被绯夢令停了:“嚷什麼?莫吵吵!”
“绯夢!我們可是在為你鳴不平!”女子弟衆自己不能得勝,總要盼着領班為她們出頭的。
“小較規矩已定,别的組都這麼比試過來了,我有什麼不能接受的?”绯夢的意思,是自己不能成為例外的那一個。
對面的石皓宇在笑,看着绯夢的眼神似乎不一般。沒說一句話,但似乎以朝着绯夢傳遞了萬語千言。
绯夢看着石皓宇,眼神無有不同:“那麼多年與你争慣了,不是第一、就是第二,膩歪!這回賭注大些,輸了,幹脆連外門前十都進不得,正好趕一趕自己的怠惰。”
“石領班,沒意見吧?”
绯夢的聲線溫溫柔柔,不像手上的長劍鋒芒盡露。
石皓宇也提長劍,往前方一橫,起式預備:“但随卿意。”
女子弟衆還不樂意,險些和男子弟衆火并争吵。
绯夢又道:“你們這般嚷嚷,讓一旁的蘇時傾和廿兒如何自處?”
子弟衆靜默,倒真的忘記了輪空的兩人。
蘇時傾無所謂。他倚在粗樹幹上,遠離紛擾中心,所受影響不大。像極了置身事外的看客,諸事與他無有關聯。
廿兒卻不同了。她就在喧擾的風波中心,出聲也不是、沉默也不是。小臉憋得難堪漲紅,隻有绯夢注意到了。
再回到演武台子上。
绯夢的底氣不弱,反立長劍于背,擡另一隻手向石皓宇招呼個“請”的姿勢。口中的話語既對子弟們說、也對對手說:“我又未必會輸給石皓宇,不是麼?做什麼如此唱衰我?”
台下的子弟衆徹底噤聲了。
扪心自問——
“石皓宇和绯夢僅有一個人能出線”這樣的戲碼,難得一見。誰人能不好奇“終究出線的是哪一位”?
“你看得出誰會赢麼?”蘇時傾默問冼夏。
冼夏抱臂賣關子:“你自己看呢?”
于是,蘇時傾改了倚靠的姿勢,變得肅穆起來,坐直正觀。
也受了冼夏好些時日的錘煉,瞧人的眼力、估盼的能力總還是有長進的。
先看石皓宇。
石皓宇的身形健碩,說他魁梧也不為過。所具備的剛猛勁力,怕是四五個子弟一起上陣,都拗不過他。
除此之外,石皓宇胸膛起伏平和,無論是台下的嘈雜紛擾、還是對陣的狀況緊急,都沒幹擾他一分一毫。
有機會的話,蘇時傾真想挑戰一番這樣的定力。
石皓宇的優勢明顯。
他的優勢就是绯夢的弱勢。
绯夢綽約婀娜,沒有壯實的身闆。光拼剛猛,可能在石皓宇手下走不過三個回合。
這也是女子弟衆不看好這場比試的原因。
她卻為何又如此自信?
蘇時傾挑了眉再看,任何細節都不放過。
總算瞧出了端倪。
绯夢長劍反立,是被動的姿态,表明了她并不想和石皓宇硬碰硬,拼剛猛。足下鞋履早就岔離,踮腳随時可以前後左右變位。
她要比石皓宇輕盈,她要比石皓宇機動。
绯夢未必會輸;
石皓宇未必會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