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小兄弟,你莫不是被章為氣得糊塗了,要自暴自棄下第一層吧?”容錯駭了一跳。
誰讓蘇時傾隻一個勁拉他走,也不解釋?
蘇時傾想寬慰容錯,腼腆地笑:“這裡有窗。我們可以出窗外,從外木牆攀上第三層。”
是蘇時傾細心,上來時,留意到了倚臨樓梯口的窗戶。
容錯顯然出乎意料。
在聽了蘇時傾的建議之後,他試探地推開窗戶闆。窗戶闆不用很費力就盡然開了。接着,他探出半個身子出去,張望着外頭的情況。
此處出去的位置,離地面約莫兩丈。
再仰頭看——
因為第二層的天花闆極高,緻使第三層的外飄窗就距離得極遠。
再加上外木牆整修得齊齊整整,凹凸的地方錯位不多,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
“不成,太危險了。”容錯沒有把握。
摔下去可是要斷胳膊斷腿的。
為了身外之物,輕置性命是不是真的值當呢?
容錯倘若是隻身一人,或許會背着衆子弟鬥膽冒險。但是現下,蘇時傾盯着自己呢,他可不能帶壞這個頭。
躊躇之間,卻不曾料想到,蘇時傾幫容錯做了決定了。
蘇時傾蠻力一推,容錯後半截身子就順勢也出了窗去。
暗算?
不是暗算。容錯虛驚。
蘇時傾就好似早知道容錯不會答應,自己替容錯做了決定。
容錯整個身子都被推出窗,本該墜落的。
但是,蘇時傾也緊跟着探出窗來了,用自己作伏轎、為容錯作墊腳,想用這樣的方式助力容錯上樓。
“時傾?”言語說不盡訝異,容錯身位在上,低眸卻難看見蘇時傾的吃力。
“容大哥,你盡可踩蹬我而上,不礙事的。”蘇時傾負重辛苦,一字一句迸出得也艱難。
相遇見面不過數日,為何會心甘情願為自己籌助如此?
真的是隻想參軍、隻想入他容錯的麾下嚒?
不是在質疑善意,而是蘇時傾忽然而起的這份情誼,傳遞得洶湧又隐忍,讓容錯總想探究剖析。
“我上去了,你怎麼辦?”既是不容推拒的好意,那便隻能收下了。
蘇時傾聲音顫顫:“無妨。随後,我也會想法子攀登上去的。我保證!”
藏寶閣外。
不少已經取了寶的、或是被淘汰了的子弟,本就在圍觀,他們很快就發現了外牆上蘇時傾容錯的身影。
烏拉烏拉開始大驚小怪地叫:“有人在攀外牆!”
宗主聞照業和三師父自然也看到了,不過沒有出聲令止。
人,仍在外牆上攀挂,沒有出離藏寶閣的範圍區域,還尚未算被淘汰。
一衆人于是靜觀,瞧蘇時傾容錯如何擺脫不利。
容錯歎息,負疚地承情。雙足連踏蘇時傾肩頸,而後一口氣遊牆而上。
剛巧,輕功氣力将容錯送到了第三層的飄窗邊上。計劃成功。
進了第三層,沒忘記幫襯自己的蘇時傾,容錯探回頭下看。
蘇時傾隻手頑強地抓死第二層的飄窗窗沿,軀體懸挂得搖搖欲墜,卻始終是不肯放棄的。
可沒有借力了,他該如何上樓呢?
“時傾!你等着、你等着我,我去找繩子!”容錯急音傳遞。
蘇時傾想仰頭回應的時候,卻再沒瞧見容錯的餘影。
容錯的為人,蘇時傾知曉的。說會回來救,就一定會回來。
可蘇時傾也知道,第三層樓間指不定還有數不清的暗箭機關。要一味等容錯找到繩子來施救?他恐怕堅持不了那麼久。
得靠自己。
可身上空空如也,又如何靠自己?
能運借的功法,也都默想過了。在沒有着力點的苛責條件下,還真難如願登樓。
蘇時傾不願意停留困頓,心底不甘心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既然無所能借,那就不借!
且瞧他,隻靠空空雙手!
他将神息潛運,内勁之力全然傾注在雙手十指之上。十指仿禽獸的利爪,又像尖槍一樣,硬生生穿透了藏寶閣木制外牆。
被穿透的外牆孔洞,木闆已成碎末齑粉,混合着蘇時傾手指破流出來的血水,向外翻飛。
十指連心,必是疼的。
可笨拙的蘇時傾一想到,容錯已而如願登樓、容情能遂願取到珍寶——那區區十指的疼痛,也就敵不過心頭絲絲甜蜜。
也就,不疼了。
答應了容錯,自己也要登樓上去的。
怎麼能夠食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