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為終究是沒有賊膽。
小人心思祟祟,卻不敢真起騷亂。
白日裡,蘇時傾的視線就沒放過章為;到夜晚,容錯親自督陣安防,不給可趁之機。
就諒他章為有賊膽,也難下手得逞。
三人領軍帶兵,一路迢迢趕路。
終于,在武林大會開賽前兩天,趕到了冀州城。
頹累的馬兒先瞧着了霧霭中的城牆,興奮地哼哧哼哧響鼻,提前慶祝長途的結束。
容錯也有心讓鳳軍休歇,于是拍拍馬首、跳下了坐騎。他喚謝岚:“帶鳳軍士兵們進城,速與冀州護城軍隊接洽,好吃好喝、整頓待命。我和時傾,随後便到。”
“喏!”謝岚領命,率隊離去。
蘇時傾跟随容錯的節奏,也把異瞳馬兒托付給了謝岚,在官道上徒步慢走。
沒有問“為何下馬”的緣由,相信容錯自有道理。
這一廂不問,那一廂欲急着解釋。
容錯小聲湊耳嘀咕:“我讓鳳軍先走,是料定了章為小人心氣,定會搶着趕着要與鳳軍争先。”
“連‘誰先進城’都要争?”這麼小孩子心性。
“不是我要争噢!”容錯不認,“我是巴不得章為章王府的犬馬快些走了,隻剩我們倆——好和小情碰頭嘛!”
是了。容錯提起過,容情早已經到了冀州城。
這麼些個時日,她許是憋壞了。
蘇時傾想着容情,脈脈生笑。
……
正如容錯預料的那樣,章為哪裡肯踱着等?連招呼都不打,就率章王府私兵急行軍。
至于,究竟是鳳軍先入的城、還是章王府私兵先入的城,落在後頭的容錯蘇時傾壓根不在乎。
足靴堅實踏地,穩穩不揚塵;
眸目精明遠觀,依依見城門。
霧霭空有彌散的水氣,實際遮攔不了已遁入其中的人們的視野,更阻擋不住意志堅定要前行的人們的道心。
他們終将抵達目的地。
在距離城門還有一段短道的城外,容錯蘇時傾見到了苦等他們、迎接他們的人。
先是看到那霧霭中的粉紅裙裳蹦蹦跳跳,推測,她應該是在極力遠眺、探看着遠方來者何人?
蹦蹦跳跳約莫有了一會兒,粉紅裙裳改作向前疾奔。
疾奔的速度很快,應該是帶了内勁輕功在跑。
容錯說道:“她過來了。”
直到容情姣好的面龐,連大自然的霧簾再難掩擋,蘇時傾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被受迎接的那份濃情激昂。
她就這麼奔過來——
朝着容錯、也朝着蘇時傾,無憂燦然。
然後,徑直停到容錯跟前,給了哥哥一個厚實的擁抱。
她熱烈而迫不及待:“怎麼才來?我等你們、等了好——久了。”
真的疑惑诘問,也是真的蠻語嗔怪。
容錯一改在隻在蘇時傾跟前的玩笑模樣,闆起嚴厲的面孔:“都多大個人了,還這麼不矜持?”
蘇時傾暗自腹诽,容錯還真會端為兄為長的假架子。
看來他們還是原來的他們,一切如舊。
容情癟癟嘴,搖晃着容錯的手臂撒嬌:“多大……不都還是小妹嘛!”
容錯故作腦殼痛,歎氣:“時傾還在呢!收斂些。”
“嗯?我知道時傾在啊!”容情不覺有它,“我新收的小師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
真好。
容情幹脆也拉過了蘇時傾的臂膀,一邊一個人牽拉着,自己走在中央前面。
看樣子是要領人入城門。
卻在悄聲裡,領人入了心門。
“你們沒人陪我,留我一個人呆在冀州城,可無聊透了!”
“我要罰你們。罰你們乖乖交出錢袋子、乖乖陪我吃喝玩樂!”
“你、還有你——都别想跑、也别琢磨着逃!”
容情恣意耍着小脾性,壓根不允許身後的兩人推拒。
好在,無論容情想做什麼,蘇時傾都是不會推拒的那一個。
聽着容情的滔滔碎語,隻覺得時而若有清風拂面、時而像有旎浪沒足。哪裡還有行軍趕路的疲乏?已經盡然形同秋日郊遊的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