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人潮無不驚呼,倒吸涼氣。
“當心!”蘇時傾心提,隻恨不能上台去,替容情比試。
結果容情連回瞥都短暫幹脆,并不把強襲放在心上:“嘿嘿,這漢子五大三粗的,怎麼沒吓到我,反而吓到你了?”
“師姐還是專心比試好些,别萬一……”蘇時傾不忍假象不好的結局。
“我沒有不專心呀!”容情腳下八卦步順遂得如遊龍嬉水,趁對手不經意,就下了絆子。
阿木農撲騰不穩,跌了一跤。還被容情壓彎身軀,做了個肉墊闆凳。
極力想挽回自尊重新振作。偏生容情那未出鞘無塵劍剛好壓倒了他的麻穴,阿木農起身不得。
是有些過分地輕視對手了。
過分得,即使是如此居高的境況,容情仍舊連句話都不施舍與阿木農說。隻顧着蘇時傾一個人:“你對打的是哪個宗門的?”
“慶山南泰寺。”頭一次那麼希望容情快些聊完話題。
快些聊完,然後穩着點打。
“南泰寺?”容情覺得熟悉又陌生,“诶呀。和這漢子的姓氏一樣,都不好記。”
現在是關心“好不好記”爾等閑雜事的時候麼?
急死蘇時傾了:“容情……”
她卻感受不到氣氛的焦急,兀自因着細枝末節不樂意:“你叫我什麼?”
“師姐,”這觀衆席位呆得還真不爽利,蘇時傾好生無奈,終于及時提點,“你這樣戲耍對手,不妥——不妥。”
被忽視的偷偷嘲諷阿木農的笑聲,再經提醒之後,終于傳進容情耳朵裡。
原本的松惬自在,驟然變作針芒在背。
容情齧了口下唇,疚意遲緩漸升。她以極快的速度矮身,湊到阿木農耳畔,約莫說了句類似道歉的話。
随後,無塵劍松開了對阿木農穴位的壓制。不知容情用了什麼技巧,讓阿木農掙紮得得體,還原了西北漢子莽莽的英武氣。
阿木農沒有就此感激容情,更不會棄賽作罷。不停攻勢、不停謀機,不放棄任何一點能得勝的希望。
實力岔離得不是一丁半點。
面對阿木農的全力以赴,容情不必用眼睛死盯,也能順暢躲避。
散漫地半玩半閃,容情想起了很重要的事,要和蘇時傾說:“你以後别理谷牧城,聽到沒?我不喜歡他,我哥哥也不喜歡他!你,也必須,不喜歡他!”
忘了分辨容情話裡的幾成真僞,蘇時傾顧不上矜持,脫口而出:“我喜歡你一個就夠了。”
多麼難得的直抒胸臆;
多麼巧妙的适訴衷情。
可惜,難得的心聲湮沒在為容情歡呼的這一波人聲喧嚷裡。
容情沒能聽得見。
饒是如此遺憾,表白後的舒暢依然讓蘇時傾升燃了從未有過的得意。他要很艱難地抑制住躁狂,才能不讓雙眼帶着得瑟,去淩視對面的谷牧城。
“蘇時傾!”容情喚傻樂的他回神。
“我在。”蘇時傾今後會一直在。
容情好想知道,為何剛才蘇時傾看着如此開懷?但問出來的,是别的事:“你花了多久打赢第一場比試?一刻鐘?”
容情這一場磨蹭的時長,倒是接近一刻鐘了。
蘇時傾收斂不合時宜的驕傲,對着容情謙虛:“兩招。”
“什麼?兩招?”激惹到容情的好勝心,她的唇角彎成了郁悶的弧度。
不再理蘇時傾了,别過身去。容情打算對阿木農動真格。
正式橫舉“無塵”,“一”字将劍抽出劍鞘。
阿木農早就知道了自己沒有勝算,是為了背負着的宗門與親友的厚望,堅持在戰鬥:“謝謝你,肯拔劍。”
“我雖拔了劍,卻沒打算讓你還能僥幸、輸得好看。”容情偷偷計量,在意的不是和阿木農的這場比試,而是與蘇時傾的較量對比。
阿木農再握緊大刀,心态已放平:“無所謂。能戰到最後輸掉,總比被戲耍得精疲力盡好多了。”
“抱歉。我原意也不是戲耍你,隻想和師弟……”
可沒給容情解釋的機會,阿木農“呼呼”刀砍來犯。
容情歎口氣,心下暗怪蘇時傾不會矯飾,竟明說第一場比試兩招制敵。
自己頂着抱璞守劍宗第一的名銜,又怎麼能輸給新收的小師弟?
于是,緊接着的須臾頃刻間,容情也用了兩式劍招,結束了她的第一場比試。
第一劍,劍身彎曲彈行,借着巧力挑飛了莽漢的大刀;
第二劍,劍端演筆勾勒,直接穿刺胸膛,點染血墨紅色。
阿木農受的傷不緻命,可還是流了不少血。
觸目驚心的,讓黑圍脖判官匆匆宣布了容情的勝利。
容情正準備揚笑臉。結果,苦等到了比試結束的谷牧城自作主張躍上了台。
強搶來的香囊,炫耀似的挂在腰際。谷牧城故意走得大搖大擺,外人想看不見那香囊都難。
容情的笑臉終究半道挎下,她都來不及和蘇時傾續上前話,記起來了香囊被搶的要緊事,和谷牧城彼此重新争吵起來。
至于争吵的什麼?
對谷牧城來說,不重要。隻唯一占據了容情的時間就好。
蘇時傾靜靜看着容情身邊多的那個的愛慕者。或許自己該慢慢習慣,往事已過、今是昨非?
“三号台子——抱璞守劍宗蘇時傾!對陣,堕仙樓嶽冥泉!”
蘇時傾該離開了,離開容情谷牧城周遭的方寸地。
屬于他的第二場比試又将開始。
腳步聽從腦海指令,乖乖讓位、木木邁離。
思緒不安分瘋漲,是苦非苦;心事無休止泛溢,似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