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害怕兩個人吵打起來,她違逆着心間不明顯的矛盾感,做蘇時傾和執音的媒,一個勁兒勸着那雙方:“都别氣嘛,好好商量着說話。時傾你向來都是溫和的,怎麼遇見執音緊張了?佯裝什麼冷漠呢?還有執音娘子你,喜歡時傾要早說哇!害得我……現在才知道。”
蘇時傾和執音驚呆了,雙雙訝異地瞅着容情。
容情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還強樂诽道:“本來是要你們做我的後盾,結果到頭來,竟要我牽你們的紅繩?”
蘇時傾的耐心快要被擊潰:“我和執音,沒有紅線。”
容情擋不住蘇時傾認真的投視,覺得大事不妙,瞥向在旁的執音。
當希望和期冀被壓制到極點,邊緣者的個性會憤起反擊。
“你不就是喜歡——唔!唔唔!”
執音的真話說了一半,被蘇時傾“及時”捂住嘴。
被堵了後話的執音眼眶紅紅,即使說得明白事實真相,也道不盡苦楚衷腸。
她滿心滿眼都是蘇時傾,蘇時傾卻丁點兒都不在乎。
容情趕回剛才退的兩步,扯着蘇時傾的胳膊拉架。
三人的氛圍怪異得很。
僵持了許久,卻又是執音做出讓步。
執音強迫自己淡定下來,釋放出“不再亂講”的信号。于是,蘇時傾才緩緩地、慢慢地松開遏制她的手。容情卻是還怕蘇時傾粗魯,牽制他胳膊的動作遲了好久,才最後松懈。
得有個先說話的人。
容情攬起了罪過,自我檢讨:“诶呀,怪我怪我。自己想不開的事,不該亂牽扯你們進來的。”
“不是你的錯,”蘇時傾搶詞,這時候的溫柔連他自己都覺得可笑,“是我沒有照顧好你。”
執音成了不說話的那個。她覺得自己沒有任何錯,當然不必假意地道歉。
她沉默地想不明白:
為何對無情如斯的蘇時傾,自己還是喜歡呢?
好像還可以再等等;好像有無數心念蠱惑着她“未來還有機會”。
頭偏向不被看見的一側,執音強忍着雙眼的潤意。
被拒絕了不要緊,希望渺茫也不要緊。
她絕不在勁敵跟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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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樂分坊的訊音童已經焦急地候了很久了。
她年紀不太大,很難感知明白屋舍前三位大人們的情緒與糾纏。隻知道,如果懷揣的要事再不禀報,怕是會給碎樂坊招徕禍事。
訊音童冒昧地往前走,走得很急。
忽然之間吸引了執音蘇時傾容情三人全部的視線。
是在坊内的子弟跟前,所以執音很快憋回了不再合時宜的目淚。坊主該做些指示,執音于是肅色問話:“出了什麼事嗎?”
“是,是大事。”訊音童不安地瞟瞟坊主身邊那兩個外人,這等反應已而暗示了事件的不尋常。
“無妨。”執音倒是大度,“他們……是我信得過的朋友。你且禀告上來,我們商量着解決,也不失為良策。”
容情聽了執音不見外的話辭,很受用雀躍。
被信任、被拉近關系當然能帶來好心情。除了……蘇時傾還芥蒂着例外。
那訊音童得了指示,終于能把憋着的事項說出來了,三字擠成兩字言道:“坊主,樂師怡姐兒身故了!”
執音心沉,想追問得更細緻些:“怡姐兒前日不是才參加完武林大會嗎?難道是傷太重……”
“不是前日的傷,是今日又得的傷。您、您快趕去怡姐兒的屋舍看看罷!”訊音童此時說得囫囵,焦急與畏懼攪合着,拖慢了思維的敏銳度。
“武林大會?”蘇時傾敏銳抓住了重點,重點與早前得到的線索交集,令他有了不好的推想。
執音也想聽聽蘇時傾的異議:“怡姐兒與我一同參加的武林大會,名次靠後、未進前列,不知道是為什麼惹來仇家呢?”
蘇時傾分得清輕重緩急,沒把偏見摻進正事裡,自然陳說出自己所知的内情:“我趕來碎樂分坊之前,冀州知府李常安尋到容将軍,說冀州城内不少參加過武林大會的比試者,都慘遭殺害。”
沒想到碎樂坊也不能幸免。
容情聽了之後心驚,不理解地微譴:“哥哥那邊竟出了這麼重要的事?你怎麼不和他一道呢?”
被嗔怪,蘇時傾下意識着急,解釋道:“容大哥讓我來保護你……”
容情翻個無奈的白眼,更怪他:“難道不是查案前線的他更危險嗎?”
蘇時傾語塞。容錯容情都很重要,他隻能聽令,難能自己做選擇。
選誰都好?
唯獨選擇裡,不幹執音什麼事。
執音不願意再聽他倆這邊多餘的對話,跟着訊音童趕往怡姐兒的屋舍——趕往案發地。
眼見着身邊人動身,容情想探究的心念遂起。她拉拉杵得原本無動于衷的蘇時傾,要後者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