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轉念間，一個想法突然蹦了出來：

貓……會遊泳嗎……？

“糟了！”

孫曌瑛慌忙扔了燈籠脫下鞋襪，一點點淌着水向湖心走去，嘴裡還在喚着孫玄影的名字，腳底下剛開始還是堅實的石子泥灘，湖水剛剛沒過腰間，再往前走去，碎石漸漸消失，尖銳粗糙的觸感轉變成一整個光滑的石地。

竟然不是泥沙地而是石質地面？

孫曌瑛心中正納悶，結果下一秒她腳下驟然踩空，突然襲來的懸空感令阿曌大腦一片空白。

那石質地面其實是一處湖底斷崖，孫曌瑛整個人一下子被水漫過，擡起頭是一片漆黑，沒有月光連水面距離自己頭頂多遠都無法估量。

憋着被吞沒前的半口氣，她将靈力聚于二指，靈力發出的微弱光亮使她看清了腳下的深淵，垂直式的斷崖下是無底的黑暗。

腳底下是深淵，頭頂上也是深淵，自己仿佛落入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沒有溺過水的人不會知道水底下的可怕，絕望感幾乎是一瞬間貫穿整個身體，比起度秒如年細細體驗冰冷與窒息的合力絞殺，死亡在此刻甚至成了一種解脫。

孫曌瑛消耗完了最後一口氣，她想要呼吸，口中卻被湖水充斥着，想要浮出水面，四肢卻隻有胡亂的掙紮，咕嘟咕嘟喝了好幾口冰涼的水，鼻子中灌進水後開始酸疼。

那靈力的光亮越來越弱，在完全脫力前，一絲微白之中突然出現一雙圓眼，那墨黑的瞳仁兒擴張的極大，臨近光亮之後又迅速收縮成正常大小。

得救了！孫曌瑛心裡默默念道。

轉瞬她就被托舉出水面，人間的空氣從未這般清新香甜，她大口大口貪婪地呼吸，頃刻後被人扛上了肩，肚子裡的水被壓倒了出來。

“不是讓你在岸上等着，下水幹什麼，你又不會遊水！”孫玄影對着扛在肩上的少女道，語間略帶愠氣。

少年抹了一把臉上的水，以貓身下水就是為了不弄濕衣衫，若非孫曌瑛下了湖他本來可以滴水不沾地上岸。

“我叫你那麼多遍，你沒聽到嗎？我以為你……咳咳……”孫曌瑛還在不斷往外咳出黑湖裡的水，口中卻也不停斷斷續續地埋怨道。

“我聽見了啊……”孫玄影一臉雲淡風輕，與背上焦急憤恨的少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

“你以為我什麼？以為我死了？”孫玄影臉上又挂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所以迫不及待地下水去救我？”

少年扶在孫曌瑛腰上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狠狠捏了一把，導緻她受不住癢突然做了一個雛鷹起飛的動作，而後意識到了孫玄影地戲弄又狠狠地給了身下的少年後背一巴掌。

孫曌瑛已經迅速習慣了他今天持續犯病的狀态，生無可戀淡淡譏諷道：“你早點去醫館看看腦子吧還是！”

“放我下來！”孫曌瑛被他的肩膀硌得難受，兩個人身上的袍子都淅淅瀝瀝往下淌水，身上沒有一塊幹爽的地方。

上岸後，兩個人同時擰着衣袍上的水，孫玄影說起了正事：“湖底連通着陰陽河。”

“斷崖之下是又深又寬的甬道，一直連通陰陽河下遊，我一路探了出去，才下去這麼久。”孫玄影将貼着少女前額的發絲移開，這樣好看的額頭不應該被擋住，如此想着手就不自覺的拂了上去，事後又覺得有些不妥急忙挪開了眼神。

可面前的少女絲毫沒察覺到什麼“不妥”，蹙着眉道：“我就覺得這湖的大小容不下燭九陰，難道真正的龍宮在陰陽河裡嗎？”

“也許吧……”孫玄影無心思考，敷衍地随聲應和，嘗試撫平心湖中泛起的漣漪。

“但我不會水，如果要進龍宮，你倒是能下去，我就不行了……”兩人頓時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