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謝寄捉住老太太的手,苦笑不已:“外婆,我沒事。”
“給外婆看看。怎麼會沒事,我在屋裡都聽到了……”
徐寒芳不滿道:“您别誇張,平時跟你說話你都聽不到,這就聽到了?”
“不跟你說話,你閉嘴!”老太太滿心滿眼都是謝寄,“乖孫,你别跟你媽一樣,聽外婆的,進屋我給你煮雞蛋揉一揉,不然臉要腫了。”
老太太拉謝寄,但謝寄坐着沒動。
徐寒芳在旁邊看着,大概還是有些後悔,又不願放下身段,硬着嗓音說:“這麼大脾氣,外婆都請不動你?要我跟你賠不是嗎?”
謝寄順着老太太的手起來,老太太還是看到他的臉了,轉頭就罵徐寒芳:“你自己看,巴掌印這麼明顯!寒芳,我可沒這麼打過你一下。”
“媽,我那不是……您别大驚小怪了。”徐寒芳跺腳,“我累了去休息,你們随意吧。”
徐寒芳進了屋,老太太拉着謝寄也要進去,但謝寄還是拒絕了。
“外婆,我也累了,就不進去了。下次再來看您。”
“這怎麼行?小寄,你這臉……”
外婆滿眼憐惜,謝寄有些抱歉:“外婆對不起,我現在心情不太好。”
“這樣啊。”老太太不忍心,又無計可施,“那怎麼辦?外婆想留你也不行了……”
“我答應您,改天再來陪您。”
謝寄自認已經極盡克制,沒再等老太太挽留,徑直出了寒芳園。
蕭睿接到謝寄的電話很意外,更意外的是他竟然是讓他出來給他當司機,他隻得放下應酬跑出來,在高速路口找到人。
謝寄趴在方向盤上,旁邊高速交警正做記錄,看到蕭睿的車靠近給他讓出點位置。
蕭睿從副駕駛沖下來,沒來得及問交警,先去敲謝寄降到一半的車窗。
交警在旁邊解釋:“這位先生可能身體不适,自己吃了藥,我們建議送醫被拒絕了。”
蕭睿點頭,繼續朝車窗裡喊謝寄,他總算還聽得到,緩慢擡了擡身,按開門鎖,蕭睿馬上拉開門,低聲問他怎麼回事。
謝寄扭過臉,抱歉地笑笑:“可能有點累到了,突然頭暈,看不清路。”
“低血糖嗎?”蕭睿問,“臉色這麼差。徐姨看不見嗎?至少讓你休息一晚……”
謝寄把手伸出來:“拉我一把。”
蕭睿閉嘴,扶謝寄從車上下來送到副駕駛位坐好。
幸好他有先見之明帶了人過來,剩下的事有人處理,他來得及送這人去醫院。
車子駛上高速。謝寄還閉着眼,臉色白裡透青,嘴唇顔色也不對勁。但更不對勁的是他右臉頰上的紅印,赫然幾根手指。
這是挨了打了。
但能對他動手的,除了徐姨也不會再有别人。
蕭睿心下狐疑,卻沒有多問,現在既不是時候,也沒有立場。
直到車子下了高速,謝寄像是終于從某種狀态中恢複過來,突然出聲,讓蕭睿送他回昭風。
蕭睿難得有些冒火:“這時候還去昭風?幹嘛,為了那個破公司,你真打算把自己小命都交代出去?”
“沒有,我回去睡覺。”
蕭睿無語地看了謝寄一眼,見他再次閉上眼睛,眉頭還是皺着,顯然不是舒服的狀态。
他心裡歎氣,提議道:“别回公司了,去酒吧那邊吧,二樓隔音很好,不影響你休息,正好我也過去看看,有陣子沒去了。”
謝寄竟然沒有拒絕。
蕭睿見他已經睜開眼,想到一個問題,問他:“你回來這麼久,除了最開始那段時間就一直住公司吧,那套房你打算就這麼放着嗎?要是不喜歡幹脆轉手,換一套喜歡又方便的怎麼樣?”
即便是親兄弟,蕭睿對這個弟弟的了解也并不十分深刻。
就比如房子,當初他是準備作為歡迎他回國的禮物送他的,但謝寄執意花錢買下,理由是不希望欠他人情。
然而買下房子又不住,蕭睿隻能猜測他是不喜歡。
“怎麼樣?你覺得麻煩的話,我讓人……”
“可以。”
謝寄居然同意了,蕭睿再次意外,愣了愣好笑道:“我以為你不會同意。”
“上班太遠了。”謝寄側過臉來,臉色還是不好,“還塞車。”
這點蕭睿也同意:“是我欠考慮。那時候光想着我手上正好有房,不住也浪費,誰知道你會嫌自己錢多非要買。好了,你既然同意賣,我盡快。”
“不着急。”
車在酒吧前停下,蕭睿下車後給謝寄開門,又伸手準備扶他,謝寄把他的手推開了。
“不暈了?”蕭睿調侃。
謝寄跨下車來,回道:“不開車,暈也出不了人命。”
酒吧比以往熱鬧一些,但謝寄現在承受不了這樣的喧鬧,随蕭睿徑直上樓。
蕭睿早讓人收拾好休息間的床鋪,但謝寄隻肯在沙發上将就,蕭睿沒再勸,幫他調好燈光便關上門下樓了。
謝寄躺着,手撫上心口,剛才在高速上時那種悶痛的感覺已經消失,頭暈也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