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荷在家,大衛卻不在。
看到謝寄跟餘田生一起進來,趙小荷笑着打趣:“小謝寄,又去接你哥了,怎麼就不見你接我。”
謝寄不說話,視線不自覺地掃過趙小荷的嘴唇,又驚慌地飛快轉開。
餘田生替謝寄回答:“你是姐姐,他害羞。”
趙小荷對此不以為意,笑着說:“什麼話。就是因為我是姐姐,他才不應該害羞啊。”
餘田生讓謝寄去洗手,這才壓着聲音說:“青春期的小男孩都敏感,你别逗他了。”
“這你都知道。”趙小荷笑。
謝寄在洗手間等他們說完才出去,照舊到陽台坐着看小魚,餘田生從買菜袋子裡掏出給他買的糖炒栗子,送到陽台上來。
“小荷姐逗你,别在意。”
謝寄本來就沒放在心上,反倒讓餘田生倒出一半栗子給趙小荷。
“問過了,她怕胖不吃。”
謝寄隻好自己獨占一整袋。
他不怕胖。況且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吃糖了。
之前在老家,餘田生外出幹活回來,多多少少總會給他帶些糖果,說他吃的藥太苦,用糖哄一哄受累的胃口。
他現在還是每天吃藥,但餘田生忙于找工作,似乎已經忘了這回事,今天是碰巧聽到賣栗子的人吆喝,他才又想起來。
謝寄拿出一顆栗子剝開,小口咬下一塊含着,剩下的捏碎了丢進魚缸裡,小魚兒這會兒估計還不餓,對這新奇的魚食視若無睹。
晚飯五菜一湯,三個人吃也算得上豐盛。
趙小荷沒有客氣,尤其聽到餘田生已經找到工作,更加吃得開心,是為他高興。
“這麼快就找到了,聽着也還不錯,那公司我聽過,應該挺正規的。”趙小荷笑,把餘田生又誇一番,“我知道你,平時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事情一件件都辦好了。”
餘田生紅着臉:“小荷姐你别這麼說,我,我也沒那麼不愛說話。”
他話還挺多,在趙小荷面前。
謝寄想着,悶頭吃飯。
餘田生等趙小荷飯吃得差不多才提租好房子的事,趙小荷挺意外的,先是愣了一愣,接着把筷子放下,嬉笑也收斂了。
“真要搬走啊?”她不理解,“住我這裡不好嗎?房間空着也是空着……”
餘田生頻頻點頭,卻并不打算改主意:“上班有點遠,而且,說實話是有點不方便。我跟謝寄都是男人,進進出出的,别人看到也不好。”
“什麼男人!你們是我弟,誰說什麼?”
餘田生抓抓腦袋,不知道怎麼說服,謝寄一直沒說話,這時替他接上:“是我覺得不方便。”
趙小荷瞪大眼睛,一副受傷的樣子:“小謝寄,你果然不喜歡姐姐!”
“我青春期。”謝寄悶着頭,“比較敏感。”
餘田生跟趙小荷對視,各自閉嘴。小鬼什麼都聽到了,還活學活用。
晚上收拾完,餘田生去門口問趙小荷郵箱的事。
趙小荷正好在用電腦,順便就能幫他申請,飛快操作一通後問他:“郵箱你用什麼名字?”
餘田生不懂:“名字還不一樣嗎?”
“可以用你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自定義,例如比較好記的,或者有特殊意義的,都可以。”
餘田生對自己的名字沒什麼想法,一個郵箱就更懶得想了,回道“随便,你幫我決定好了。”
“那我就用小貓小狗了。”趙小荷有點無語,“你自己想,想好了跟我說,很快就能申請好。”
餘田生為難,回頭問魚缸前的謝寄:“你看那麼多書,要不你幫我想個好聽的名字吧。”
謝寄目光追随着那隻小胖魚,頭也沒回:“就叫小胖魚好了。你看它多自在,無憂無慮,就是搶不到吃的。”
他甚至有點羨慕,也有點同情。
“小胖魚?這什麼怪名字……”
餘田生抱怨,謝寄扭過頭看他,他又結舌:“那,那就用這個?”
趙小荷在屋裡笑着接話:“我覺得可以。panpanfish怎麼樣?對,就這個,我喜歡。”
餘田生用眼神問謝寄,謝寄抿嘴。
胖胖魚變成盼盼魚,也挺應景的,鳳凰飛走了,他除了盼也做不了什麼。
周日就搬家了。來時一個行李箱,離開卻多了一個小魚缸。謝寄自己抱着,不肯餘田生幫忙。
租的房子就在餘田生上班那個小區旁邊,是自建房,二樓的一室一廳,有廚房衛生間,還有個兩平方的小陽台。
餘田生告訴謝寄,房東人很好,因為孩子孝順買了電梯房,這房子不好出租就一直空置,這次租給他還自降了租金。
謝寄挺喜歡這裡。
沒有别人,隻有他和餘田生兩個人的家,跟在老家時一樣。
很快收拾好房間,謝寄留在家裡休息,餘田生出去買置換的燈泡,很快就回來了,還帶回一張行軍床。
謝寄有些意外,餘田生不願跟他擠一張床,盡管之前相當長的時間裡,他們都睡在一起。
他沒有問,但晚上睡覺時,謝寄抱着被子堅持要睡行軍床,餘田生才意識到自己的做法引起小鬼的逆反心理了。
“你能睡我也能睡,”謝寄絲毫不退讓,“我沒你想的那麼脆弱,更不是什麼豌豆王子。”
餘田生一秒破功。
這小鬼分明是個記仇鬼,什麼話都記在心裡,不一定什麼時候拿出來紮一下人。
“乖聽話,你睡這裡容易掉下去,萬一摔到哪裡扯到心髒……”
謝寄兩眼盯着餘田生,眼眶肉眼可見地紅起來,他咬着嘴唇,從唇縫裡接出幾個字:“我不是小孩子了。”